在她的朋友圈里他是个温柔好脾气的男人,会在她来姨妈的时候熬红糖水。
他会在冬天的清晨坐两小时地铁,只为了给她买爱喝的甜豆腐脑。
她说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边刷剧边等秦守为她煮绿豆汤红豆汤。
她心情不好,无论怎样撒泼,他从来不会一句重话。一次吵架的时候打了他一巴掌,他生气,但最后心疼问她手怎么这么凉。好到连她的朋友都为他撑腰。
靳淼淼诧异于她这一刻的心平气和。也看明白了秦守的套路。
对于他这种没钱人,钱最值钱,时间最不值钱。
要貌没貌,要才没才,除了对别人好,还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呢?
靳淼淼不想待在污浊的小公寓里,提议另找个地方做个了断。
秦守没有靳淼淼想象中的手足无措,没有痛哭,没有挽留 ,反而坦然得有些理直气壮:“你都看到了。我们……在一起半年了,她今年23岁,家里在北城有叁套房子,代步车有玛莎拉蒂和兰博基尼,在我出差的时候认识的,她主动加的我微信。”
“她从小上私立学校、拉小提琴,是美国常青藤本科的23岁白富美,她很崇拜我,跟我有共同语言,和她相处的时候我很快乐。”
曾经他们也很快乐。
相识于一次无趣的社团联谊,那天夜晚她远离人群,坐在秋千上看漫天星斗,他说月光下她很美,那一刻他爱上了她。
相识一个月他就热烈表白,她们很快走到了一起了。曾几何时他们也有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她还能清楚的记得,在读书的那几年,尤其是大学时代,她想得其实还蛮简单的。
所以那时候,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家世。那时候即便只是穿一条素净的长裙,裙子的价格绝不会普通。
她真正开始改变,还是在五年前父母离世之后。慢慢的,就想的多了。
没了保护,温室里的小花朵面临了各种人生难题。
毕业后她把他弄进了外贸公司,虽然不是大企业,但也是收入丰厚又稳定。足以令他们的同学们羡慕了。
可是他每天挤地铁上下班,遥望着高楼大厦里的衣光鬓影……他不满足了。因为他一年的薪水,或许只够那些人买一件礼服。
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小白富美。
小白富美穿着得体的礼服,手腕晃动的时候,有钻石璀璨的光芒,隔叁差五开party。
哦,对了,她还是独女。
靳淼淼的同学是北城独生女,北城十几套房,前不久骄傲地给她展示了下她生的3个儿子:张XX、张XX、张XX。
靳淼淼听了心里很憋屈,因为同学不姓张,她农村老公才姓张。
谁人不夸他老公有本事。
这个社会,如李某某一路的,是凤凰男草鸡男屌丝男的楷模。
很多像男人一样冲着公婆的钱财结婚的,多半要空手而归,毕竟富一代是喝狼奶闯出来的家业,哪可能拱手送给空手套白狼的心机女。拿不到钱还要被嘲智商低。普通女性还说不屑与她为伍,因为普通女性善良不图钱。
甚至许多有钱的妹纸不图男人钱,谈恋爱和离婚的时候倒给男人钱。
绝户真好吃。
难怪,秦守动摇了。
人性是禁不起考验的。
别人口袋里的钱包,大多数人不会去偷。
别人口袋里掉出来的钱包,很多人会善意地提醒你钱包掉了。
但在一条空旷点马路上,捡到了一个数额不大的钱包,很少有人会去寻找失主而是占为己有。
这就是大多数人,算不上绝对的坏人,也算不上绝对的好人。
如果她将自己的条件列出来,他会选她。
她漂亮,她更有钱。
问题是他配吗?
其实,他也就是那么回事。
人总是下意识地去美化心上人。当看清了他,那些曾经强烈的,便也淡去了。
秦守絮絮叨叨,紧紧皱起的眉头说明他的不满积蓄已久:“你的消费水平远超自己收入,28岁了,还是痴迷于买大牌。你身上的Dior小洋装,Prada的包要刷信用卡分期才能买得起。”
靳淼淼笑了:“重点是我有让你花钱吗?我的包包我的衣服,我有让你买单吗?”
在一起之前她的衣柜里不是Dior就是Chanel,现在一般都去优衣库,偶尔买件心仪的衣服犒劳一下自己,频率的话大概是叁个月一次。因为他说要节俭。
重点是优衣库的衣服,也是她自己买单的。她也没有去弄什么消费贷。她自己的钱,她难道还做不了主?可笑。
“你不会做饭,也不会假装有兴趣厨艺,你不会也不愿意学做饭。”
所以呢,她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一定要为他学做饭吗?
她没有笨拙地不小心刀切到了手,一边舔舐着流血的伤口,一边用另一只手翻炒着锅里的蔬菜。就是不够爱他吗?
“毕业以后你的事业一直没什么起色,你跟不上我的脚步了。分手对大家来说都是解脱。”
他们是大学同学,大学时候考虑到他的家庭情况,他们开着200来块钱的宾馆过来的,这才毕业短短几年,他也还没飞呢,就开始花样嫌弃了。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月收入两万的外贸公司销售员,是真的觉得自己是精英。
他是南方小县城来的男人,大学考的是211大学里相对普通的那一种。
母亲因为肝和肾不好婚后是全职主妇。父亲在经济不景气、生意难做、企业效益不好的时候被裁员,就此一蹶不振。二老没有退休金。
这一家子没有车,只有一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房子。
他今年28岁,家境普通的独子,学历也就一般般,跟他条件差不多的男生都没资格挑挑拣拣。
他却笃定自己奇货可居,觉得和她在一起是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