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鲥想到的事,顾循之大致也想到了,任鲥一开口,顾循之立即意识到他在想什么,点头答道:
“没错,确实已经断气了。那会儿我还曾问你他身上的魔气有没有可能让他起死回生……你说不会有问题。”
“按理说不会有问题。”任鲥一边回忆一边说,“他的血都冷了。”
“是啊,”顾循之叹了一声,“后来我们就一起走了,整个九长老府都交给了师父和这里的大长老青夔处理。”
“白如榭的尸体带出来了吗?”
“应该是没有。”顾循之回忆着说,“他们放了火,把他的尸身连同那一院子下人的衣服全都烧了,按说这样的方法是最干净的,什么都不会留下。不过……”他迟疑了一下,“魔气也能被烧尽吗?”
这问题很难解,涉及到各种各样不同的情况,任鲥也没法说得很清楚。他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道:
“或许我们还是疏忽了一些什么,比如说,他死的时候并没有变回白狐的原形……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姑且当他还活着,小心提防吧。”
既然任鲥已经这么说,白如榭实际上没死可能性还是很高的。顾循之迟疑着问:
“他已经算是妖魔了吗?”
任鲥摇摇头:
“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没死……我也不知道他应该算什么。”
在顾循之的记忆之中,好像还从未见过任鲥对什么事全然不了解的样子。此时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事情开始往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别担心。”任鲥说。
顾循之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可想到这些事,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如果确定了要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鼓起勇气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然而眼下前方却充满了不确定,让人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
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两人又四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漏下什么东西,就一起往门外走。他俩刚出院门,就看见有个小商人模样的赤狐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地问:
“你们是这家的主人?”
他们今日到这里来,也算是比较隐秘,不知这人是怎么找过来的。顾循之很警觉,没有回答他,只是问:
“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那赤狐看见顾循之这模样,就以为他是房主,笑盈盈地向着他道,“只不过是喜欢你们这院子,想要出钱买下来。我看这里平常也没有人住,卖给我不是正合适?价格好商量。”
顾循之露出个为难的表情,那小商人一看就明白了,显得有些失望:
“所以说还是不卖咯?唉,上次来的那个女的也说不卖,我总归不死心。反正你们平常也不用,就卖给我嘛!”
任鲥迅速抓住了重点:
“女的?”
“对呀!我上次来的时候,碰上的是个女人,那女人脾气可真差,不卖就不卖嘛!还把我骂了一顿。”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小商人想了想:
“大概是前天吧……还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呢,脾气却那么糟糕。”
任鲥向那小商人问了问那女人的长相,小商人很奇怪地问:
“就只记得长得好看,具体的相貌记不清了。诶……你们不认识吗?”
顾循之看这边再问下去只怕要穿帮,连忙拉着任鲥走了。这小商人口中的美貌女子,似乎解决了一些他们的疑问,却又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那女人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两人讨论了一阵,始终未能得出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答案。他们一开始觉得那人也许是太妃,不过太妃不能出宫,她西宫中的人似乎基本上也处在禁足状态,要递消息出去只怕并不容易,况且这宅邸上的结界似乎也不是哪个随随便便的寻常狐妖能做得出来的。
随即他们又猜,或许就像太妃想象的那样,这里本来就是给女子准备的住所。不过这个可能性被否定得更快,因为这里过于简陋,无论如何也没有女子生活过的痕迹。
这些可能性全都排除掉之后,他们就只能猜白如榭买那房子的时候,是用得那女子的身份;再或者,这女子本来就是受了白如榭的委托,在他死后前去整理特殊的物件。这样的猜想倒是显得合理了许多,不过人海茫茫,要想找到那女人证实这一猜想,恐怕是没什么可能了。
不管怎么说,知道白如榭大概确实已经死了,着实能让人放心不少。两人虽说没在这屋子里找到什么格外的线索,姑且也算没得到什么坏消息。两人回了王宫之后,多少想办法打听了一下,没得到什么和那神秘女子相关情报,也就把这事撂在一旁了。
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新消息。国主也召见过他们几次,请他们去疑似发现了魔气的地点巡查,不过最终发现都是虚惊一场。众人约摸青丘国内再也找不到什么与魔气或是白如榭相关的事,也就安心等着小玉的册封典礼,准备典礼一举行完就走。
近来小玉又上了许多礼仪课,似乎是烦得不行,于是每日都缠着青如许,要他想办法提前帮她逃走。青如许的心情十分复杂,想了好几天,才终于对小玉说:
“你真要为了少上几堂礼仪课,就放弃成为青丘国公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