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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魔法师原本的模样虽丑,看起来到底还是人类,然而如今他吞噬了凡人血肉得以进阶,身高暴长,体态也发生了变化,再加上此时他浑身沾满血肉,更显狰狞可怖。顾循之见到这么个浑身是血的巨汉突然在师兄背后出现,不觉惊呼一声:
    “师兄小心!”
    顾循之身上原有佩剑,见到那浑身血气的天魔法师,已然拔剑出鞘,只是他年老力弱,平常又不惯用剑,奋力一击,只在天魔法师上肢留下一道血痕。
    天魔法师吃痛,发出一声咆哮,这吼声有地动山摇之势,将顾循之手中剑震得几乎脱手。
    这天魔法师如今已然彻底变成了妖魔,此时情况危急,再容不得人细想,任鲥夺过顾循之手中剑柄,向着天魔法师一挥——
    任鲥的剑速度极快,几乎看不清来势,无论谁都不可能躲过这样的一剑。顾循之再回头看时,天魔法师的头颅已然飞向了空中。
    头颅已然飞出去,他的身体还未来得及仆倒,颈中喷出大量腥臭血污,洒了满地。
    这场景实在太过于骇人,顾循之看得目瞪口呆。
    他方才那一击已然用尽了全身力气,全身虚软无力,此时又过分震惊,脚步站立不稳,忽一失足,往前摔了过去。
    顾循之脑子反应得还算快,动作却跟不上。眼睁睁看着前面地上的鲜红,情知自己的脸要砸到血里,却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幸好,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一只臂膀挡在他的胸前,拦住他摔下去的势头,一只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他眼睛,不让他再看眼前的鲜红。
    顾循之本来就没了力气,让任鲥这么一拦,顺势靠在他胸口,颤颤巍巍,大口地喘气。任鲥觉出他身上绵软,怕再出危险,直接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顾循之觉得有点害臊,不过上次夜里师兄助他吸收灵气时已经抱过他一次,他也就老着脸皮不再脸红了。
    任鲥抱着顾循之,紧急施了一个清洁术,将洞口外面狼藉清扫得干净,又往洞府里面去,想找个地方把顾循之放下,让他歇一歇。想不到刚走到洞府门口,就觉里面臭不可闻,只好先在洞外找了一块干净地方,先将顾循之放下。
    两只大白鹅方才躲得远远,这会儿看见事情完了,这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边呱呱叫,一边围着顾循之转圈儿。
    任鲥见了他俩,虽然有些嫌聒噪,倒也更放心了些,便忍着血腥臭气,独自一人往洞府里走。一边走,一边不住地用着清洁术。
    任鲥知道,这洞府最早是师父选址,亲自凿开的。当初师父选定在这里居住,也是为着这里是碧空山上极清极净的一个所在。想不到这么清净的一座神仙洞府,竟被邪魔侵占,遭此荼毒。
    任鲥在洞口用了几个清洁术,发现效果不佳,干脆又回到门口,召唤来大量海水,将整个山洞冲了六七遍,觉得臭气消得差不多,这才再度走了进去。
    最近几年以来,天魔法师一直在这洞府里居住,除此以外,这里还住了几个他亲信的山匪。天魔法师以血肉为食,那些山匪平素所吃的也尽是些腥膻之物,又不肯好好清理,各处都积下许多污垢。任鲥以海水冲过,洞中的气息才稍显清新,然而有些陈年的污垢,绝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就能完全清理干净的。
    任鲥看了一圈,将山匪们平素的用物全部扔掉,就连他们原有的物件里,有被山匪动用过的,也都全部抛弃。任鲥清理过一遍,出来对顾循之道:
    “洞府被弄得这般腌臜,一时半会之间怕是住不下人。”
    顾循之歇了一阵,也算是养回来点精神,坐起来伸头往洞口那边探了探,道:
    “我看着倒还好,也不是不能住。只是被褥之类怕是要准备新的了。”
    任鲥之前在洞中见到许多吃剩的筋肉骨头,乱纷纷堆在墙角,心想顾循之若是知道了这种情景,一定不肯再住了。
    他看顾循之已然力倦神疲,不忍再给他讲那些难看的情景,只道:
    “洞府里原有的被褥都叫我扔了,有心与你去玄都观住,只怕那里也不干净。不如我们还是下山去。”
    顾循之点一点头,用手撑着石壁站起身来: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师兄,方才你进洞去收拾,此前咱们洞中的什物,可还有留下的么?”
    任鲥摇摇头:
    “明面上摆着的东西都被糟践得不像样,收起来的东西或许还有能保存下的……明儿个仔细收拾了,再来看吧。”
    顾循之听他这么说,站在那里呆了半晌,这才叹息一声,道:
    “也只好这样了。”
    任鲥看他神态之中含着些凄楚,未免又在心中责备了自己一番。伸手又要去抱他,却被他阻住:
    “师兄,我现下自己能走,你扶一扶我就好。”
    他神情坚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往下走,任鲥见他如此,只得从侧面扶着,另一只手在后面搂住他肩膀。顾循之却不肯让他这样扶,挣脱开他的怀抱,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步步向下。
    两人往山下走了不多时,就看见旁边树上挂着顾循之的佩剑。此前任鲥拿此剑斩过妖魔之后,为着要及时扶住顾循之,竟叫这剑脱了手,落在这里。任鲥纵身一跃取回宝剑,唤来海水冲净了上面血迹,将它还给了顾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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