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会儿,在她手心写字:
“你要反悔吗?”
他浑身都是银白色的,甚至瞳孔都不太黑,颜色很淡。
浅淡,但是存在感强。
因为他惊世的美貌。
他的瞳孔十分清澈,像是清晨盛在荷叶里的露水。
水和叶子之间分得明明白白,原本是透明的水色,却变成了疏离的银白色。
易桢轻轻缩了缩手,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事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话说的那么软,因为看见他那张脸,神魂颠倒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状态。
美少年,冻龄美少年,太好看了。
鱼哥那晶莹剔透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他甚至急切到重新开口说话,忘记自己根本不会人类的语言,只发出一连串奇怪的音节。
他在易桢手上写:“你答应我了的。两年已经过去了。”
易桢知道自己理亏,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想岔开话题:“你一直在学人族的语言,是很困难吗?”一直没学会?
银白色的鲛人好像从她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惊慌地摇头,很沮丧地写:
“我学不会发音,我记不住那些音节。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我只记得你了。”
鱼的记忆很短的,她身上他的气息消失掉了,他已经快要记不住她了。
他拥有超强自愈能力的同时,出现了另一个基因缺陷。
他记不住一些事情。
说起来,为什么一尾外貌条件和实力都如此出众的鲛人,会执着于一个多年前、不知道会不会履行的契约呢?
或许是因为……别的姑娘他都记不住。而因为无间蛊的存在,强行将他的血长久地置于易桢体内,他能记得住自己血的味道,自然也就记得住易桢。
在无间蛊解开之后,他对她的记忆就越来越单薄了。
若不是因为还记得她身边那个吊坠的气息,他甚至就会从此忘掉她的一切。
他偷偷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没有明显的抗拒意图,野兽的直觉起了作用,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捧到唇边,亲到就是赚到,吧唧亲了一大口。
只记得你了。
你答应我了。
不可以反悔。
易桢有些哭笑不得。
他那么好看,又小心翼翼的,这件事她还理亏,所以也没有制止他。任他喜滋滋地亲了几口,就当安抚小动物了。
“我没办法在水里呼吸……我也不想到深海里去。”易桢和他讲道理:“你要是能在这个池子里生活,我们还是可以谈的。”
银白色的鲛人轻轻扯她的袖子,见她态度温和,便毫不犹豫地得寸进尺,直接把她拉下了池水。
她不抗拒,可以贪婪,贪婪会有好结果,能得到更多东西。
鲛人到底和人族不一样,处于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和社会状态。
他们根本没有道德这个概念,一切的行为都只是为了多得到。
就算是喜欢这个姑娘,也根本控制不了骨子里的占有欲。
说占有欲不太确切,这是人族创造的词。
不如说是,野兽骨子里,对种族延续的欲望。
为了种族延续而求偶,能够获得雌性青睐的雄性特质才会保留下来。
比如公孔雀的繁复尾羽。
再比如,鲛人的绝世美貌。
易桢的剑都出鞘了,抵在他的脖子上。
可是他一点也不畏惧她的刀锋,因为骤然抱她入水,水花溅起,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就这么无辜地看着她。
这条鱼,真的太美了。
几年不见,竟然比当初还要美。
这已经到达了人形生物颜值天花板了吧。
不为云为雨,则为蛟为螭。
因为一直需要狩猎,他的体格十分强健,单手将她整个人都托起来,她就轻飘飘地坐在他的手臂上。
“你干嘛!”易桢把剑收了起来,气鼓鼓地看了一眼他傻乎乎的笑容,去推他的胸膛:“水那么冷!”
顶着张可以渣遍五亿少女的脸,却有着花园宝宝的行为模式。
鱼哥只是抱着她不松手,可能因为兴奋,写出来的笔画很乱,易桢辩识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在写“桢桢”这两个字。
他学字的第一步,就是学写她的名字。还学着说她的名字,可是鲛人的语言中没有类似的音节,学了忘,忘了学,怎么也学不会。
现在心上人抱在怀里,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有点太可悲了。
易桢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她心里软乎乎的,面前的这只鱼又实在美貌,没有多少心理挣扎,就伸手去摸了摸他的侧脸。
他的表情在跟着她的动作变。
他之前的表情变化不大,很冷酷的样子,其实本质是块好吃的小饼干。
她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侧脸,这尾鲛人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整个人往后弹,好像不是一尾自由自在畅游深海的鱼,而是已经被人捞了上来,往火锅里一扔的食材。
太美了。
精致的五官,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期待又欣喜的神色。
他没有继续在她手上写她的名字。
但是易桢知道,他在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桢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