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隅是怎么弄到的钥匙的,阮衿想,所以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他一个人的王国了。
“我下去了,走吧。”他俩静默地听完了铃声。李隅先开口说话了,阮衿点了点头,跟个闷葫芦似的跟着出来了。钥匙**锁眼,转了几下,就锁上了两道。
两个人一道下楼了。
现在正值少年时,李隅的校服搭在肩上,袖子撸到手肘部位,小臂露出紧实修长的线条,上面有微微隆起的血管,冬天里身材看上去也仍旧是宽肩窄腰。阮衿看着他的后背,感觉一腔话全憋在胸腔里,都快炸出来了。
教学楼下的走廊里灯看上去昏黄,住宿生一般晚自习要上到九点,但李隅连自习都逃了,就已经不打算回教室了。阮衿也背好了书包,“那我也回家了,再见。”
“你不继续上晚自习?”
“逃都逃了……”阮衿说话时头低下来回答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挺理直气壮。
“我以为你是好学生。”李隅说这话时有点吐槽他的意思。
“我是好学生啊,我做作业的……”阮衿有点着急了,马上抬头为自己辩驳和解释。
“嗯,你还帮别人做作业。”李隅又笑出了声。
他很高,和阮衿说话时需要稍低下头,因为笑意眼角少见地弯起来一点,于是显得没有那么倔强和冷酷,温柔了许多。
阮衿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的不确定越发多了,他觉得李隅聪明,傲气,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所以理所应当的,他应该比自己更会识人才对。
但是他得用自己的方法再去证实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么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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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隅没有闲聊多久,毕竟还没那么熟。李隅回他的寝室,而阮衿也背上书包准备回家了,脑子里想着薛寒的事出神,他准备习惯性地存疑的东西写在自己那个本子上。
手摸到后面准备扯开拉链,但是却摸到了空。他一瞬间大脑当机,立刻把书包取下来查看。
他的书包第二层拉链没关好,里面空空如也,那个软皮本子已经不慎遗落在不知道地方了。
完蛋了。阮衿第一反应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是落在天台上。倘若找不回,被当做垃圾扫走是最好,被别人捡走也勉强可以,反正也看不懂他记载的七零八碎的东西。但要是被李隅捡到就糟了,他怎么会看不懂跟自己相关的东西。
他那里面有画着小鱼的涂鸦,有李隅抽烟的牌子,逛过的“四海音像”,甚至疑似女友的名字,倘若李隅看了,一定会知道他对他存了什么奇怪心思。
这么想着,阮衿有点慌了,但又开始劝自己镇定下来,抱着侥幸心理沿着自己走过的位置慢慢踱步。
但花坛里没有,楼梯间没有,甚至水泥路上也干净得连纸片都没有。他又顺着六层楼找,甚至用手机照着亮在医务室那段黑黢黢的走廊上低头梭巡,专注到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以及周围嘈杂之后又安静的氛围。
意识到走读生和的晚自习已经下了很久之后,阮衿才沮丧万分地下楼去了,更多的是担忧,很有可能掉在天台了。
他决定再去教室的路上找一遍,倘若还是没有,他今天就先作罢,只能明天抢在李隅发现那个本子之前去天台拿到。
还得拜托李隅帮他打开天台门,唉,这算什么事……
还在琢磨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阮衿?这么晚还不回家,你找什么东西呢?”
他一回头,路灯下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抱着书朝他走过来,正是高一的林跃,开学时阮衿帮他们寝室挂过蚊帐,还记得是跟李隅一个寝室的,平常也一直很照顾他生意。
“哦,一本笔记掉了。”阮衿冲他解释了一下。
“那我帮你一起找吧。”
“不用了,我找挺久了应该不在这儿……”
但林跃显得很热心,陪着阮衿一起往花坛里张望。他长得很瘦,脖子也长,探头探脑的时候有点像一只戴着眼镜的呆头鹅。这么想有点很不礼貌,但是阮衿还是笑了一下。
“真的不用了,再晚你们寝室楼要锁门了。”
林跃扭头就看到阮衿脸上残存的笑意,影影绰绰的,很是朦胧的温柔,虽然这张白皙的脸一半还有点肿,但他的心在胸腔中猛力地跳动了一下,又噗通落入了水中,留下仿若被撩拨后发痒的余韵。
上高中以来他都挺喜欢阮衿的,尤其是刚刚一个人站着,四周都是黑的,只有一道灯从头顶落下来,看上去纤细瘦弱的,可以说是很惹人怜惜了。
林跃从小学到初中以来一直是个书呆子,外貌中下,天生高度近视,孱弱驼背,四肢过长,尽管进入青春期以来满脑子都充斥着黄色妄想,敏感到上课听到老师讲“洞”“插”“湿”这几个词胯下都会硬几分。
他初中时学习成绩很好,但从没有Omega找他问题目,觉得他气质猥琐,掩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总是盯着女生的胸部和腿,看见他一边小声骂“变态”一边绕路走。
上高中之后他也顿悟了男生需要打理好外貌的事实,开始整理仪容仪表,勤洗澡,剪指甲,打理发型,重新换上适合自己脸型的眼镜,看上去竟然也有点书卷味道。
也有女孩跟他表白,但是他已经看不上那种骄纵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