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霍谦问道:“怎么这么淡定?你不生气?”
霍恒靠在墙上,看着指尖夹着的那一点星火,心里却像揣着块冰那么冷。
他道:“我生气就能阻止他们伤害尽欢了?”
霍谦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是真的心寒了。将心比心,要是这样的事落在自己头上,只怕会比他更难受。
霍谦勾着他的肩膀拍了拍,安慰他道:“人就在我手里控制着,你看怎么做?要不要带到爹面前去?”
霍恒没有马上回答,他闭着眼睛,把那根烟抽到了最后一口才道:“等等我和你一起把人弄回家去,不管爹信不信,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那你想怎么做?”霍谦问道。
霍恒掐灭了烟头,站直了道:“等尽欢能出院了我就带他去天津。”
“要是爹不同意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次是万幸,那下次呢?”霍恒沉着脸道:“难道真要让她们得逞了爹才来后悔?”
霍谦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走了也好,大妈她们简直是丧心病狂了。你别担心,回去我帮你劝爹,他要是还不肯我就帮你私奔。”
霍谦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二哥平时虽然乱花钱,但积蓄还是有的,给你俩置办个小家没问题。”
霍恒原本沉重的心情在这番话之下轻松了不少。想着霍谦是全家唯一一直站在他这边的人,他一时没忍住,便把霍谦拉过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后背,马上又放开了。
他俩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霍恒自懂事以后就基本不依赖他这个哥哥了。因而这会儿突然来了这么个拥抱,倒让霍谦愣住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霍恒也不磨叽,转身就回病房去了,把霍谦一个人撂在那,慢了半拍才跟上。
霍谦反应过来后哪能不知道他刚才的意思,只可惜霍恒已经进病房了,他没机会再调侃这个性子别扭的弟弟了。
霍恒没让周尽欢知道霍谦查出来的事,只问周尽欢是否还想去天津。
周尽欢当然是想的,但他问霍恒为什么突然又提这个了,霍恒也没多解释,只拿这里不适合他安胎为理由。
其实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周尽欢心里也很清楚了。霍恒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等到郑修扬来了,霍恒便麻烦郑修扬在这陪着他,自己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郑修扬让他放心,周尽欢则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上了车后,霍谦先拐去关着跑堂的地方,然后直奔回家,把人带进了霍英年的书房。
第81章
霍英年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文件,霍恒把门锁上,看霍谦拎着跑堂的后领子走到书桌边,踹了跑堂的膝盖窝一脚,那跑堂就跪下去了。
“怎么回事?”霍英年摘下老花镜,审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这是何人?”
“爹,昨天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霍谦也不耽误,一开口就直奔重点:“这就是昨天海滨楼的跑堂,大姐收买了他,先是在尽欢的红枣参鸡汤里下了降压药,让尽欢头晕想吐,然后趁尽欢出来了就找机会下手,让他滚下楼去。”
霍英年的眉头一蹙,眼神冷厉了下来。见他没有马上说话,霍谦便又踹了那跑堂一脚,道:“你自己说!一字一句给我交代清楚,要是敢有一句隐瞒我就把你送警察局去!”
在那个年代,虽说有钱人已经不能只手遮天了,但是像这种真犯了案又得罪了有钱人的要是被送往警察局,那是铁定要吃长期牢饭了。何况那跑堂已经清楚这件事是霍家的内斗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外人,哪能真得罪得起?立马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霍雪找他的经过交代了个明明白白,包括霍丞是怎么摔下楼的,以及事后霍雪给他钱时,又是怎么威逼他马上离开北平的。
霍恒一直站在房门边上冷眼旁观。这是因为在来的路上霍谦说了,这件事他少开口。毕竟他是当事人,有的话就算是有证据有道理的,但只要是他来说,爹都会觉得他是不够理智,是为了周尽欢在辩驳。
现在证明霍谦的猜测是正确的。即便不是霍恒来指证的,霍英年还是存了疑心,看向霍谦道:“除了这个人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
霍谦把手里的那袋钱放到了霍英年面前:“爹,这些都是新钱,背后印的发行年份就在今年。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让董掌柜去银行查查家里人的户头,看看这几天是不是有谁取出过类似的金额。”
霍英年打开牛皮纸袋,一股浓郁的油墨味扑鼻而来,这是银行刚取出来的新钱特有的味道。他拿出来看,都是十元的新钞,扎成两捆厚厚的。
这笔钱在那时候足以给一个普通人在北平买三进三出的院子,买田买地再娶媳妇生孩子了。看着这袋钱,霍英年的心里已经明了了。
杨娟兰嫁给他三十年了,这个女人是什么心思他最清楚不过。但碍于她正妻的身份,平日里又只是些小打小闹,霍英年就没有真的与她计较过。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居然也被她教育成这个样子,儿子庸碌荒唐不说,连唯一的女儿也成了蛇蝎心肠。
即便气得犹如有块石头梗在了心上,霍英年也没有当场发作。他始终想给杨娟兰留下一点脸面,便让霍谦带着人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