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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我说你在日本读了几年书,怎么就把咱们中国人的礼义廉耻都给丢了?”
    当着旁边几个下人的面,霍丞一点面子都不肯给,张口就是难听的话。
    他老婆程月玫赶紧给他夹菜:“老公,吃点韭黄,今儿的韭黄可嫩了。”
    霍丞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呵斥道:“吃什么吃!我气都气饱了,爱吃你自己吃吧!”
    “老公!”程月玫想要拉住他,却见霍英年也重重放下筷子,板着脸道:“想吃就坐着,不吃就滚上楼去!”
    霍英年年近六十,身子骨不大好,虽然已是在家将养的年纪了,但手里还是握着霍家生意的话语权。霍丞就算背后有他母亲那一族的家底撑腰,也不敢真的跟他爹叫板。
    何况霍英年这两年多来基本上没对他黑过脸。就连他甩了周尽欢,要娶程月玫这个交际花这么荒唐的事也没有真的拦着。
    不过霍丞心里是清楚的,霍英年之所以对他宽容,那是因为霍恒还没回来。
    如今霍恒学成了,又要娶黄晓晓,一下就成了他最大的劲敌。要是霍英年再把霍家的钥匙交给霍恒,那他可真的要丢尽脸没地儿站了。
    想到这,纵然心里再不爽,霍丞也只得收敛了火气,转身坐回位置上。
    霍英年瞪了他一眼,大太太杨娟兰赶紧当和事佬,劝老爷莫生气。又对霍丞使眼色,让他赶紧给霍恒说两句好话。
    三太太李秋看气氛和缓了下来,就给霍恒倒了杯酒,让他给大哥大嫂敬一杯。
    他是老幺,刚才也确实对霍丞语出不敬,这事怎么都不能让霍丞先低头的。
    霍恒知道他妈这么做是不想他一回来就为这种事得罪大哥。纵然也很不爽,还是端起了酒杯,没什么诚意的先干为敬了。
    霍丞勾了勾嘴角,眼神冷冰冰的,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
    一场烽烟又消弭了下来,霍英年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正要说话,就听大门那边传来了门铃声。
    下人打开门,道了句“二少爷”,片刻后就有一个穿白衬衫灰西裤,戴着鸭舌帽的青年走了进来。
    那青年先是对霍英年叫了声“爹”,也不坐下,径直走到霍恒身边把人拉起:“老三,跟我出去一趟,我有个朋友有点急事要人帮忙。”
    霍恒被他拉着走了两步,霍英年训斥道:“你那些朋友能有什么急事?别胡闹,赶紧给我坐下!今晚你大哥大嫂特地给你三弟接风洗尘的。”
    “哎呀爹,我朋友有个新闻稿今晚就要翻译成日文,这不临时找不到靠谱的翻译吗?”霍谦说罢也不停留,拽着霍恒就溜了。留下霍英年又吹胡子瞪眼的,杨娟兰和李秋一人一边,赶紧给他拍胸脯抚背的劝好话。
    霍恒由着霍谦拉着,一出门就坐上了家里的汽车。霍谦说了个地址,司机轻车熟路的调了个头。霍恒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霍谦的胳膊伸到他肩膀上拍了拍,奸笑道:“好了,把你救出来了,今晚的酒钱可得你付啊。”
    霍恒也笑了,翘起二郎腿道:“哪次你嫖了没给钱不是我帮你擦屁股的?”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看大哥刚才骂的没错,你还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好歹是你二哥,你给我点面子啊。”
    霍谦卷起袖子就是一副要跟他计较的样子,霍恒最怕这个唠叨鬼来这套了,赶紧投降。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拌着嘴,等车子开到金巷的昌隆大戏院前面时,霍谦先下来了。
    他一站稳,立刻有穿着高叉旗袍的女子迎上来,热情的笑道:“谦爷,您可是好些天没来了。”
    霍谦挑了挑眉,指着身后刚刚下车的霍恒道:“这是我家老三,带他来放松放松。我的老位置今晚没人包吧?”
    女子赶紧道:“没有没有,二位今晚来得早了,陈老板也才刚到呢。”
    霍谦就是奔着陈玲生来的,自然不必女子说这些。他带着霍恒进去,直接上了二楼,在戏台子正对面的雅座上坐下。随后就有人端了水果瓜子,又上了一壶霍谦平时喝惯了的祁门红茶。
    霍恒跟着坐下,视线往周围扫了一遍。
    这昌隆大戏院是在他离开北平后才建的,他是一次都没来过。见他到处打量,霍谦忍不住道:“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个花来。这昌隆大戏院可比不得当年的盛京,哪哪都透着股俗气。要不是陈玲生常驻在这,求我都不来。”
    看着不远处那造价不菲的戏台,霍恒又想起了今天看到的盛京大戏院,便问道:“盛京是怎么烧起来的?烧成那样也不重建?”
    霍谦叹着气:“周尽欢没钱啊,听说半年前他就挂出戏院的地要卖了。其实还是有不少人感兴趣的,毕竟盛京那边的地段好。可不知他是不是当年脑子一起摔坏了,居然提出买地不能拆戏院的要求。你说说,这谁会买啊?”
    霍恒蹙起了眉:“他摔过?”
    霍谦剥着橘子皮,表情倒是真惋惜的:“是啊,不过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他递了一半给霍恒,剩的一口气塞进嘴里,等吃完了才继续道:“咱俩一个法国一个日本的待着,我也就比你早了三个多月回来,要不是听了些内幕,我真没想到咱大哥会那么绝情。”
    霍恒把橘子放到盘子里,问道:“大哥到底为什么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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