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绥绥不费一掐力气就把裴焱推到旁边去了,频翻目睛,眼角的嫌色都堆到了耳根上:“裴裴你发什么壮脑疯!重死了你,说压就压我又不是一块石头。”
“那绥绥压我,再来一回,那就美上了天。”说着他脑子里幻想阴覆阳姿势和胡绥绥坐上桩下的动作。
胡绥绥掉皮翻身,连呼裴焱行为龌龊伤德:“我不过就随口问问,反正……方才做过了,裴裴心情美了就不能捉我去烧了,违言会遭雷劈的哦。”
“不捉你去烧。”裴焱躺正了身,打账与胡绥绥折证个明白,用那些粘汉与生俱来的斯文口吻问,“胡绥绥你为什么偷银子?”
“喜欢是也,就……特别的喜欢啊。”胡绥绥蜷起的身子一僵,拗过半截粉颈,流柔丝的眼儿溜向裴焱,“裴裴你不会是想追究我偷银子的事情吧……你不能这般欺心的,我每回探爪都只偷一点点而已,且偷的都是减银。”
提到银子胡绥绥话十分多,话里开始钻刺:“偷了半年,都不够裴裴你去翠红乡喝一次酒所花的银子,你们又要喝酒吃小菜,还要招粉头侑酒陪睡。”
“胡绥绥不想做就闭上你的眼睛。”裴焱拿指去捏住胡绥绥无意堆情书的眼角,“胡绥绥,这没正经的吃喝才需要耗无算的银子,我裴焱去外头吃喝都很正经。”
被这么一溜,囫囵夜都不消去入睡了。
这个害人精胡绥绥。裴焱在心里暗骂,心头自忍欲望。
狐狸精嘛,总是会旋打点新奇勾人的手段,胡绥绥自己不知,害怕裴焱穷究不舍,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才不听他后边的解释。
不见那只美目,裴焱松了手,回:“我想追究早就追究了,我知你偷的不多,偷的是减银,只是爱财之人怎见到色十足的银子不动心,反倒去偷减银,想来这银子不是归你自己用吧?”
“谁说我不动心了……”胡绥绥回回见到耀着金光银光的银子眼睛都直了,若不是怕被发现,她真想卷怀而走。
可惜了这么多银子带在身上她也难讨回头,裴焱的私银做了标记,偷了也花不出去,她只能拣些减银偷。
裴焱说的没错,偷银子确实不是给自己用。
这令人讨厌的叁月春又来了,胡绥绥耳满鼻满都是狐狸的惨叫声,她们这些个狐狸精一年到尾都不敢害人积作,时不时还去助人,不过是行下春风望夏雨罢了。
“你不想说就不说罢。”感受到胡绥绥兴致大败,再问下去她也是朦胧打朦胧不肯说实话。
现在的胡绥绥不过是一个彻梢虚雾的胡绥绥,裴焱主动收起话题,拍拍她的腰侧:“绥绥睡吧,明日我还得上番。”
绥与睡念起来相似,裴焱舌头没捋直,一下子就成了“绥绥碎吧”。胡绥绥忍着笑,偷腔念了几遍:“绥绥碎吧,碎吧。”
裴焱听见了,气得捻她腰侧的柔,一字一字,咬着牙齿重复一遍:“绥——绥——睡——吧——”
“绥绥睡觉是也。”裴焱有些许恼怒,胡绥绥谩应下来,计划着得把这几日偷来的银子运出去。
等到月儿转西,身后的人在酣眠打呼,她蹑手蹑脚跳下床,腿间酸,她脚沾地就摔了个膝盖肘子齐齐着地,黑暗里做了个拜师大礼。
不知拜谁为师,大概是喜欢夜行的鬼怪。
胡绥绥到底是少不更大事儿,膝盖肘子着地实在是疼,不同于皮肉的疼,她跪在地上掉了一滴眼泪和一滴汗,掉泪掉汗是为了壮志。
泪汗堕地,胡绥绥胸中的志大起,之后便抄起床底的一把斧头走到院子去了。
裴焱用泥封起来的洞在月光下颜色有些偏青,别的缝隙里都冒出了新草头儿,唯独这里干净无草。
胡绥绥对着掌心哈气,而后又把被自己的气哈热哈濡的掌心紧紧贴在墙,抱歉道:“呜呜……墙翁翁砸的时候会有点疼,您忍忍,绥绥速战速决,定然一砸一个准,只让墙翁翁疼一回。”
接着又说了许多美话给墙听,磨了半截舌头,胡绥绥偷腔说着,和着半夜里如泣的风,听着瘆人的四两红肉。
说罢,胡绥绥手里来得,斧头高举头顶要往墙里砸,只是举起之后就再也砸不下来。
身后有人,也或许是百尺其高的鬼,扼住了她的手腕还夺走了她的斧头。
“胡绥绥你干什么?”
冷不防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胡绥绥耸了肩膀,捏耳垂蹲下,嘴里告饶:“呜呜,墙翁翁对不起,绥绥错了,绥绥不砸了不砸了。”
胡绥绥眼里下泪,强忍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吹冷风弄精神来砸洞,到头来却凿了个脱梢儿洞,还被墙翁翁抓了个正着……
“之乎者也矣焉哉……之乎者也矣焉哉……”
她心里懊悔非常,笃速速连颤带抖,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只管一个之乎者也矣焉哉。
最后实在太害怕不想为此命亏,就嫁祸给裴焱:“绥绥知错是也,是裴裴让我来砸墙的呜呜,求求墙翁翁做个宛转,放绥绥一马吧。”
裴焱抹下脸来,丢了夺来的斧头,拧住胡绥绥一只耳朵把她从地上给提起来:“胆子向外而怂,向内而壮,带了两张鬼脸儿,胡绥绥你这是窝里横,也忒没道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