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正在拍着最后一波毕业照的那边,还能隐约听到兴奋的喊声和尖叫声。
唐星北站在楼下,仰头望了会儿待了三年的教学楼,直到把一沟一壑都完完整整地烙印了一遍,这才收回视线,拎起行李箱,扭头看一眼方临,顿了顿:“……走吧。”
方临也在看着他:“嗯。”
高考,对于很多人来说,是背负着沉重未来的两个字。
但唐星北却觉得,这和以往的模拟考、月考似乎并无不同。
只是看时间时的偶尔一抬头,发现前排坐着的人并不是熟悉的背影,这才有些恍惚。
两个人被分配的考场都有些远,于是他们就在折中的地方定了间宾馆,以供两天考试的中午和晚上休息。
期间两个人定了三四个闹钟,生怕睡过了起不来。
六月八号的傍晚,最后一场英语终于结束,响起了交卷铃声。
窗外是尖锐的制止哨,头顶上的风扇在哗啦啦地扇着风,周围依旧很静谧,只有试卷纸张的翻动声。
监考老师匆匆收完试卷,点好人数,等铃声响起,才准人离开。
一群顿时拎起东西站起身,压抑着的兴奋在出考场门的那一刻,顿时跳跃了起来。
楼底下有人在激动地大喊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他妈的高考终于考完了!!!”
周围是家长和考生们善意的哄笑声。
连唐星北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心中的激动同样被点燃。
干净且充满希望的新生活仿佛正在朝自己招手……和方临一起。
打车去宾馆的路上,这份激动简直到了雀跃的地步,连司机大哥都看出了他的兴奋,笑着问:“看这模样考得不错吧小伙子?”
唐星北也笑:“我说国内TOP3随我挑选您信吗?”
司机大哥哈哈哈哈哈哈笑了半天:“信你个鬼,但哥欣赏你这股狂劲儿,就祝你超常发挥吧!”
“谢谢。”唐星北乐了半天。
方临的考场要更远一些,于是唐星北提前了几分钟,先到的宾馆。
他刷了卡推门进去后,先把行李箱收拾好了,然后抿着嘴角,聚精会神地坐在沙发上等。
没几分钟,就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
唐星北说不清为什么,直接冲上前,拉开门的瞬间又一把把人拉进了房间,哐一声踹上了门,不等方临开口,按着他的肩膀仰头直接亲了上去。
方临哪经得住他这么搞,迅速回过神,拧眉一把扔开手里的书包,反客为主,左手伸到他的衣摆里狠狠地上下抓了几下,接着推着人走到床前,直接压了下去。
宾馆的床虽然软,却没有家里的舒服,只亲亲摸摸了一会儿,唐星北就忍不住了,皱眉掀开人,喘了几口气:“……操,硌死我了,回家再来。”
方临的火没下去,声音还有些低沙:“那你还来招惹我。”
唐星北瞪他一眼,坐起身,匆匆把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的衬衣扣好了,又踢他一脚,皱眉:“起来,赶紧回去。”
方临笑了:“好。”
两个人收拾完东西,匆匆下楼退了房,直接在宾馆外打了个车。
等坐在车上了,唐星北才忽然想起来问一句:“今天的手感怎么样啊?”
天色已经黑透了,方临望过来的侧脸在车流密集的灯光中影影绰绰,笑声不大:“我还以为你忘了今天是高考呢……还行,正常发挥。”
他说的正常发挥一般就是稳定了的意思,唐星北也并不担心,只想了想:“那志愿你想往哪儿填?”
方临看着他:“你填哪我就填哪。”
虽然这个结果是唐星北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挺高兴,于是弯了弯眼睛,骄矜道:“万一我考得不好呢?”
“不可能。”方临勾起嘴角,“就凭你最后半年和我上下争一的成绩,相差也差不了。”
唐星北啧一声:“您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
方临没说话,看着他,眉眼温柔地笑。
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暗流简直能溺死人,司机大叔看得分明,却只眼观鼻鼻观心,开着车并不出声。
唐星北到底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朝前方瞥了一眼,确定人没朝这里看,才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方临顺从地探过身去。
唐星北看了他一会儿,声音极低地说了句什么,然而慢吞吞地撤回身,弯弯嘴角。
方临浑身一僵,猛地抬起眼。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唐星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强自镇定的正经,清清沙沙的,像是熟悉的薄荷味,这么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而直面地表达出他的感情,虽然依旧不可为外人所知。
方临只觉得心跳仿佛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他少见地有些迟钝,像是反应不过来般,怔怔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心底里那些藏得很深的不确定、和居高临下的犹疑厌弃,几乎全然被这一句滚烫的表白蒸发得个烟消云散。
“……说话啊你。”
唐星北忐忑地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的下一个反应,顿时炸毛了,皱眉踢他一下。
方临没出声,沉沉地盯了他一会儿,也勾了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