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晚干什么了?”林沐言手持着画笔,细心又耐心地描绘着画板上的油画,暖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宁静又美好,一如他给外人的形象,总是谦和儒雅得像幅隽永的水墨画。
“因为周市长在周府也安插了不少保镖耳目,甚至屏蔽了监视器信号,所以我们也不……”
“要你们有什么用?”林沐言不耐烦地冷声打断了管家的话。
饶是久经风霜的管家,听到林沐言的斥责也不禁心跳突突了一下。陪伴了林沐言这么多年,他深知温和只是林沐言的假象,身为黑道教父最得宠的小儿子,从小就耳濡目染黑道一切。在林沐言12岁的时候因为辅佐他的手下疏忽大意,让林沐言被绑架,在林沐言平安归来后,甚至明知这名手下忠心耿耿到死心塌地,但他依然亲手砍断了手下的小指以儆效尤,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亚于他的父亲。
喜怒不形于色是林沐言最擅长的伪装,除非他真的动怒,否则他永远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而林沐言现在的斥责声虽然不大,但管家知道林沐言现在已经生气到了极点。
“姜小姐出来的时候神色正常,不像是……”管家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猜想的下一句会不会又触了林沐言的逆鳞。
“谅他也不敢。”林沐言冷笑了一声,放下画笔细细地端详了手中的油画——那是一幅很平凡的女人的侧颜。
林沐言又笑了一声,却不似之前的不屑,反倒带着一丝宠溺,又一丝冷酷地道:“算了,不怪你们。是她不乖,竟然学会了骗我。周幸哉母亲早逝,那个便宜爹也是天天美人乡买醉,她能给谁去做家访?”
亦溪,你一定要乖一点,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第二天,亦溪还在烦恼如何面对周幸哉的时候,她却发现这家伙竟然翘课了。亦溪松了一口气,心想至少今天终于能够安稳地度过一天了,便安安静静地批改起试卷起来。
但是人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办公桌上的手机“噔呤”了一声,是周幸哉的微信:“老师,我生病了,你来照顾我。”口气理直气壮,甚至还“贴心”地附上了地理位置。
亦溪放下手机,轻叹了口气,即使知道这不良少年的霸道和可恶,但是想起他落寞的眼神,自己又无法忍心弃之不管。幸好自己今天下午没有课,跟主任打了声招呼后,亦溪拎起背包出了校门。
当亦溪按照地图找到周幸哉的时候,他正躺在公园湖畔的树荫下。
正是初夏的时节,阳光撕破湛蓝的天空,从树叶的罅隙中洒落在草地上,斑驳得如同星辰点点;空气中还裹挟着热浪般的微风,吹乱少年额前的凌乱的碎发。不同于平时嚣张跋扈的神情,少年熟睡的脸庞此刻纯真得可爱。
亦溪有些佩服周幸哉能在这么喧闹的坏境下还能睡着,毕竟亦溪最怕吵闹最怕热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生病?”看着少年健康的样子亦溪有些生气,这家伙大热天里让自己跑这么远,简直就是在戏耍自己。
少年张开眼,以往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有种刚睡醒的迷惑,在看到站在旁边的亦溪后,又露出顽皮的笑意:“你来啦。”
“既然没有生病,就要好好去上课。”亦溪有些想翻白眼,简直搞不懂这家伙浪费时间的意义是什么。
少年伸手一把将亦溪拽到自己身旁:“我得的是心病。”
亦溪坐在少年的身边,热得忍不住伸手给自己扇风:“我看你是欠揍。快点回去吧,热死了。”
“我不回去,我现在生病,身心都很虚弱,你得陪我。”看着亦溪鼻尖上的汗珠,少年故意将滚烫的身体贴近亦溪。
亦溪热得受不了,推开少年:“那我回去。”
“你不怕我曝光那张相片?”
“热死了,就算你拿相片威胁我,我也要回去。”
亦溪站起身,气鼓鼓地转身要走。
少年一点也不在意亦溪不耐烦的口气,因为从来没有人不带任何目的地,真心地在炎炎夏日里为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只为了陪伴自己。他知道亦溪只不过是嘴硬心软。少年随即爬了起来,像只大型的阿拉斯加犬乖乖地跟在亦溪身后,如果人类有尾巴的话,亦溪肯定能看到少年身后的尾巴在不停地摇晃。
亦溪回头看了少年被汗水浸染到微湿的脸庞,忍不住道:“你走快点,我请你去吃棒冰。”
“好!”少年的尾巴此刻已经摇上了天。就算只有几分钟,但只要跟亦溪在一起,赢得她片刻的目光,周幸哉觉得此刻都是极快乐的。
但现在,林沐言是不快乐的。
每周五的下午亦溪没有课,她都会乖乖地坐在办公室批改试卷,偶尔忙不过来也会喊林沐言帮忙批改试卷,她来复核。总之没有任何重要的事,她肯定是不会离开办公室,更何况在她最讨厌的高温天里出门。
再想到办公室最后一排的混世魔王今天也没有来上课,林沐言站在亦溪空荡荡的办公桌前捏紧了拳头。
“噢林同学,你又帮姜老师收作业了啊。”主任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成绩优异又性格乖巧的男生。
“是的,李老师。你知道姜老师去哪里了吗?”林沐言带着笑,轻声问道。
“姜老师今天下午请假了,听说是朋友生病了,去照顾朋友。”主任没有发觉任何异常,“难得月月全勤的姜老师有私事要办,所以我就答应了。”
照顾朋友?林沐言在心里冷笑一声,也许是自己最近太放松了,才给了这个不良少年机会趁虚而入,看来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