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也有另一堆亲属在哭喊,庄凌叹息,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一种缘分。可是,当他看清那些崩溃的人的面容之时,顿时如遭雷击!
舒仲琛,舒伯珩的二弟,此时正没骨头似地跪倒在地上,任由两个人搀扶着,两眼通红地死盯着正缓缓推开的手术室大门,如同困兽一般。
“哥……大哥!!!呜呜……”
舒伯珩!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舒伯珩怎么可能会死?!他不会死的!
庄凌面带希冀地跟他看着同一个方向,希望从里头推出的是舒伯珩还带有生命体征的躯体,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他无比希望这可能是舒家人或医生搞错的一场乌龙,虽然理智的他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轮床确实如他所愿推了出来,同样盖着白布,可是庄凌知道,那就是舒伯珩。
因为只有这个人,会在病骨支离的时候,固执地依旧在无名指上套着一个银色的素圈,明明已经那么宽、那么大了,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只因为这个戒指,是自己送的吗?
如果说出去,天恒的总裁天天带着地摊货,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惊掉眼珠。
“节哀,舒总他……”
心外科主任刚摘下口罩,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得后退了好几步,全凭护士扶着才能站稳。
“庸医。”
“周哥!我大哥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小琛,你……”被称为周哥的男人后退一步,头偏过去,似乎不忍看舒仲琛眼中的希望破灭。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叫做舒伯珩的男人,而庄凌……周程想,这也算全了你的夙愿吧。
第3章葬礼
庄凌是以灵体的状态参加舒伯珩的葬礼的。
这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气候也十分寒凉。西郊的常山殡仪馆,第一次接待了这么多来自各行各业的风云人物。他们有的甚至经常在电视上出现,可是他们今天,清一色地穿着黑色西装,胸佩白花,手持一把黑伞有秩序地走上台阶,步入充满压抑气氛的厅堂。
那里面躺着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可是谁也不敢不把他当回事。
谁都知道,舒家大爷舒伯珩是个传奇人物。十年前那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让舒氏上任董事长不慎中招,舒家一夜之间一贫如洗,还背上了巨额债务。当时年仅十九岁的舒伯珩匆匆结束学业,回国临危受命,重整舒氏集团,过上了十年替父还债的日子。
人们只看到天恒帝国如今的庞大和强横,却不知道他前些年赚的钱悉数分季度进了银行的口袋。为此,他还付出了健康、自由,和爱情。
就是这样一个在外人看来强如钢铁的人,竟会匆匆结束他近三十年的生命。讣告一发出去,几乎没有人相信。
庄凌游荡于人来人往的灵堂之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看着往日花花大少一般的舒仲琛,一夜之间成长为已经能够独挡一面的人,在周程的扶持下,一力操办长兄的后事。
看着舒家小妹哭得梨花带雨站在最末,还不忘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给前来吊唁的宾客鞠躬。
庄凌觉得整个灵魂都是撕裂般地疼痛,他飘到冰棺旁往下看,舒伯珩一脸平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显得庄重而规矩。庄凌不禁想,那自己的追悼会呢?谁又能为自己操持呢?
庄凌以前想过,假如自己死去了,为自己操办后事的,一定就是舒伯珩。
可是现在,舒伯珩也死了。
他是为什么死的呢?
“我听说舒总那时其实已经快不行了,只不过硬撑着不让我们看出来而已。”
“是啊……我姑姑就在博仁医院工作,听她说……心衰三级,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那庄凌的死,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庄凌?那个没影帝命的演员?又关他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吧,舒总就是看了庄凌被吊灯砸到所以发病的。听说在推进手术室之前,心脏就已经停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