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笑道:“娘真大方。”
余榕便道:“如今只有你一个媳妇,便多给些也没什么,以后后头那两个进门,我可没那么大方了。”
这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可豆蔻听到心里了,是啊,她是大嫂,进门的早。可对婆家过于轻慢了,豆蔻肃然了,跟在余榕后边,很是小心的样子。余榕心里失笑,有时候也不是她要为难儿媳妇,她认为自己作为婆婆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完全不干涉儿媳妇的自由,可是在外人面前连样子都不做一下,这也让别人觉得卫家家教问题或者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谄媚儿媳妇。
“娘,这件您戴着好?”豆蔻在余榕耳朵上比了比一对碧绿的耳环。
余榕就对掌柜道:“那这件帮我收起来。”她转头对豆蔻道:“你也挑一件?”
豆蔻挑了一根金凤钗,并不大,但是很精巧,而且价格适中。余榕就一起买下来了,回家却看到余娟坐在堂屋里,她沉着脸,手里还拉着文强。余榕对豆蔻使了个眼神,豆蔻带着人下去了,余榕叹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久还没想开。”
余娟哭道:“榕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我就是很不喜欢袭人,连在一个屋子都不行。可她又偏偏生了女儿,现在还怀上了孩子,我该怎么办啊?”
“你有跟四叔说过吗?”余榕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余娟仍然不愿意说实话,她的宝玉有龙阳之好,吴荣全部怪在她身上,又因为文强身子孱弱,不是长寿之相,所以吴荣担心子嗣有问题,这话吴荣是这样跟她说的。可她怎么能容忍袭人的儿子来做她的主,难不成以后她还要靠袭人的儿子,真是笑话,谁生的跟谁亲?
“我说过,可他现在宠袭人跟什么似的,哪里能听进去我的话。”
余榕摇头:“我看四叔不是这样的人。”她跟吴荣在同一个屋檐下也这么多年了,少年时期吴荣胆子小,见利弃义的事情多,可后来吴荣成熟了好了很多,而且他绝对是嫡庶分明的令人发指的人。就像跟黛玉专门花重金请女先生教,可对袭人的那个庶出的女儿却完全不管,还生怕那个女儿抢了黛玉的风头。
这几年也从来都是给袭人喝避子汤,绝对不是说太宠袭人,而且袭人大气都不敢踹一下的人,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跟主母叫板,余娟肯定是在撒谎。
“榕姐,你……”她还想说她跟余榕是姐妹,可余榕处处帮吴荣,这实在是不得不怀疑俩人的关系。她偶然上次听钱氏说起,说是之前本来准备跟吴荣跟余榕做媒的,没想到被吴襄捷足先登。
可现在的她眼界又小,疑神疑鬼,让余榕觉得这样的余娟完全是个四不像,活的也痛苦。比起古代人少了那份淡然,像吴坤那么多的通房和妾,可钱氏依旧活的开开心心的。若说现代人追求感情忠诚,她又亲自同意丈夫纳妾,现在看到袭人就不舒服,恐怕胆小的袭人也不知道她就是余娟心里的那根刺吧。
“娟儿,你回去吧,文强身子弱,可不能颠簸。”余榕一句话打发她了,也许以后的余娟就这样了吧。局限在内宅,整日疑神疑鬼,斤斤计较,充满矛盾。
余娟勉强挤出笑脸来:“那三嫂,我先告辞了。”
她走了,豆蔻才上饭,今天她亲自下厨给余榕吃。余榕让人拨出来一点给敬亭送去,然后跟下人道:“你跟三少爷说这是他嫂子亲手做的,让他好好吃。”
豆蔻帮余榕布了几筷子菜,就被余榕喊着坐下,“今儿累了吧?”
豆蔻摇头,“我都没做什么,一点都不累。倒是娘成日劳心劳力的,比我可累的多了。”
余榕笑道:“成了亲的人哪能跟做姑娘家比,我以前在家里也是万事都有大人顶着,可现在不一样了。上有老下有小,哪一件事都得办妥当了,这才吃的下去饭,睡的下去觉。”她看豆蔻面色发白,又安慰她:“你刚嫁进来,要把家里摸熟了,这个家我才放心交给你。孩子的事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还年轻,你们更年轻,你刚嫁进来还是跟敬天多培养感情才行。”
“您说的是。娘,您对我真好。”豆蔻由衷道。
婆媳二人吃过中饭,便各自回房,余榕拨了拨算盘,又说吴荣过来了。他是找余娟找过来的,余榕也只得实话实话:“她牵着文强走了。”
“谢三嫂告知,也麻烦你了。”吴荣都无语了,他现在着急的把余娟找回来,要不然内宅失和,他不被人笑死才怪,而且宝玉也要人掰正,他不指望余娟,可也不能跟他添乱啊!
吴荣急着要走,余榕多说了几句,“四弟,我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人,可人是这世上最难掌控的,有时候适时的跟她说说吧。”吴荣确实想平衡内宅,可却让余娟跟袭人之前的裂痕越来越大。
吴荣楞了一下再看看余榕,他有些沉默,低着头道:“三嫂,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用?”
他自从在定县做主簿后,生怕辜负了吴襄的信任,所以努力的很,现在已经是县丞了。当然,能这么快升职,也是因为付出了许多努力,他的精力是有限的,把儿子宝玉送到那样好的学院,女儿也专门请了女先生在家里教。可就这样宝玉都成了那个样子,被他打的半死,却还是个提不起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