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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作者:南方赤火

    当然,要是千方百计拖延之下,连武松都摆不平……那也只能认命,穿越有风险,就当给后继的姐妹留个教训吧。

    西门庆见她态度坚决,非要搞什么梦幻婚礼,王婆也劝不动,先是好笑,然后是无奈,忍不住尴尬一笑:“六娘子啊,你真是……”

    潘小园笑吟吟地看着他。没错,我无情我冷酷我无理取闹,你大官人要是不吃这一套,《X瓶梅》原著里的六姐儿也整不出那么多幺蛾子。

    西门庆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这么作的女人。平日里他为人精明,但英雄难过美人关,有时候,面对着花容月貌、温言软语,他还是有点懒得动脑子。

    为难归为难,心里头已经忍不住的暗喜,开始畅想以后的闺房之乐了。

    这个条款便算是商定了。眼下只剩最后一条细节需要商讨。

    王婆照例充当那个没脸没皮的传话人:“六姐儿你看,这过门的事宜都差不多了,武大那矮子那边,要不要大官人再派人……”

    潘小园听了王婆转述的计划,身上一个冷战接着一个。西门庆果然是阳谷县头一号坑蒙拐骗种子选手,早就预备好了叫上闲人泼皮,去对武大威逼利诱,逼他写休书——今天那顿板子就是个警告信号。倘若武大还不识相,便叫人打到他点头为止。最后,象征性地给他一点补偿,配合着制造舆论“武大郎贪心不足,欠下巨额负债,并且人品龌龊,一言不合就休妻”,为潘金莲的再嫁完美铺路。

    潘小园听完整个计划,连假笑都装不出来了,呵呵两声,小心翼翼地发表意见:“这个,此计确实甚妙。但不如,让奴家先去劝劝大郎,要是他自己愿意,就不用麻烦这么多啦。”

    说完,赶紧起身告辞,说天晚了要回家,今日多谢王干娘款待——茶果子也吃得差不多了,西门庆看她的眼神,和看到一堆钱一样亲切,让她浑身有点不自在。

    王婆却自然而然地倚在二楼门口,笑得脸上褶子上下运动:“娘子,就这么走了?不再留一阵儿?”

    潘小园脚步一停,大约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了。

    王婆更是笑得人畜无害:“今日娘子和大官人成了好事,怎么着也得喝上两杯,庆贺庆贺,是不是?不如老身做东,请你们一杯薄酒如何?哎呀,家里没酒了,老身出去买,娘子先陪大官人少坐片刻,啊?”

    说完,也不管潘小园答应不答应,朝西门庆一点头,立刻扭着腰,迈着小碎步跑出去了,把门从外面一关。

    潘小园一怔,料到这老婆子大约会出这一招儿,可没料到她身手竟然如此迅捷,自己连挡都没工夫挡一下,莫不是之前演练过?

    头顶上一暗,西门庆站了起来,把灯光挡住了。他的呼吸声咫尺可闻,嗓音低得颇有蛊惑人心的力道:“六娘子,来都来了,怎的不……多耽会儿再走?”

    潘小园转过身,鼻尖对鼻尖,别过脸去,又让他霸道地扳了回来。

    她心中剧跳,“可耽不得了,家里刚烧了壶水,火还开着呢,怕出事,呵呵呵。”

    西门庆哪能看不出她是在装疯卖傻,耐心听她说完,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往她腰带上探。

    “六娘子真是狠心人儿。你知道小人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放心,不会耽搁太久的……”

    这下子玩得有点大。叫王干娘铁定没用,人家说不定还会给门上加一道锁;叫唤呢,让街上那些八卦大王们听到,一个个全都得出门来打卡上车。

    西门庆见她又是踟蹰,又是有点抗拒,似乎是明白了。小娘子一直跟那个猥琐武大拴着过日子,怕是连这事儿正常该怎样都没概念吧,难怪没一点熟练的样儿。这么说来,似乎更应该等迎她过门之后,在金屋锦帐里好好的表现表现?眼下王婆这间小破卧室,被子上补丁乱扣,床单上漏洞集结,枕头上还有可疑的黄色水渍,应该是茶汤,不过谁知道呢……

    这念头只是稍微闪了一闪,就让他抛到九霄云外了。这当口放手,他还姓西门吗?到口的肉,吃了再说,管他清炖还是红烧呢。

    这么想着,嘻嘻一笑,正要说两句俏皮话儿,门外却有人喊上了,喊得还挺有礼貌。

    “王婆婆,王婆婆,六姨在你这儿吗?”

    屋里的西门庆、潘小园,还有外面的王婆同时一愣。

    王婆听出来是谁,八百个没好气,急忙喊:“这儿没你的事,没看我收摊打烊了吗?快回去睡觉去!”

    以王婆的战斗力,打发应伯爵一干小混混都不在话下,何况一个小丫头?见她还不知好歹地叫门,只得匆匆下楼,一面捋袖子,骂道:“黄毛丫头给我死远点,这儿不是你来的地……”

    外面贞姐的声音却突然换了个腔调,急促地喊起来:“六姨六姨,快回去!咱家的水壶烧干啦,那火、火都烧到灶上了,妈呀呀,快回去救火!王婆婆,那火快烧到你家后院啦!”

    紫石街八卦频出,当街叫杀人估计都没几个感兴趣的。唯一能把大伙迅速调动起来的,就是喊着火。

    王婆蓦然听到“火快烧到你家后院”几个字,老脸一白,内心飞快地交战了一下,果断抄起脸盆朝水井跑,一边大喊:“来人哪,走水啦!……”

    第37章 县衙

    潘小园理了理衣襟裙摆,慢条斯理地从王婆的房里走出来。西门庆再风流再大胆,也不敢冒险在烈火中双修涅槃,早就飞快地夺门而出,嘴上说着娘子快跟我跑,看娘子没有动身的意思,只好一马当先,一人先跑到了街上,观察了一阵子,见火势不像烧起来的样儿,又试探着往茶坊里踅。

    这时候邻居们纷纷端着木盆木桶出来,西门庆不好让人认出来,平白生出流言,便觑个空儿,悄悄牵马走了。

    潘小园从后门绕回家,一把搂住贞姐,狠狠亲了一口脸,心中充满荒诞感,嘻嘻嘻嘻笑得停不住。

    灶上的水壶早就烧滚了,她吩咐贞姐别管。走之前已经吩咐小姑娘,将灶旁的柴草木器之类都移得远远的,另外将家里能盛水的盆桶壶锅都盛满水,时刻准备着。

    没想到小姑娘超额完成任务,那一声“火快烧到你家后院啦”简直是一锤定音。等邻居们飞速赶来,抄起旁边的水盆水桶一通龙王吐水,整个灶台上便只剩下一个烧穿了底儿的大黑壶。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埋怨着回去了。贞姐他爹还训了他闺女一句:“毛手毛脚的,干活都不勤快,小心人家再给你卖了!”

    不过贞姐无所谓,反倒是她孩子心性,以前一直被压抑着,今日平生头一次大胆恶作剧,有趣胜过后怕,跟潘小园相对一笑,互相挤挤眼睛,缩缩脖子。

    里间的武大本来昏睡着,这会子被外面动静吵醒,口齿不清地问:“娘子……发生什么事了?”

    潘小园让贞姐把前后大门都关好,来到武大床前,蹲下,跟他脸对脸,正色道:“大哥,有件挺要紧的事儿,等你好了,我细说给你。”

    该是告诉武大真相的时候了,总不能让他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自己这个假允诺、真拖延的计划,也必须得到他的支持。不然,倘若武大认定她给自己戴绿帽子,等武松回来朝他告上一状,潘小园觉得自己可以和西门庆赌一赌谁先死。

    但武大眼下屁股开花,也没有心力接收这么多信息,于是潘小园耐心的等他好起来,伺候他养伤的时候也带着八分真心:毕竟他挨板子是为了她,毕竟他现在卧床不起,也不会对她死缠烂打求嘿嘿嘿,毕竟他马上就要失去这个娘子了,多补偿补偿他也不为过。

    这期间西门庆派人来过几次,明里是收购武大郎家里被打烂的破烂家什,实际上就是给潘小园送生活费。潘小园不客气地收了,反正眼下家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武大还要养伤吃药,西门庆的钱,就当是他的赔偿金吧。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儿,每次他送来的款项,除了必须的生活开支,其余的一概不乱花;数额、用途、时间,也都一丝不苟地记在纸条上,小心收入嫁妆箱子最底下——说起来,这还是学习了原著何九叔的套路,事先封存证据,免得万一自己被误解,闹个有理说不清。

    等武大可以一瘸一拐走路了,春色已经回暖,院子里新生出嫩绿的草。潘小园让贞姐放假回家,趁机跟武大摊牌。武大猝不及防被真相糊了一脸,感觉一下子回到了三九严冬。

    “娘子,你、你说什么?那西门大官人,明明是、明明是咱们的大客户……”

    “大客户没错,但抢你生意的是他,陷害你的是他,打我主意的也是他。那天打你板子的官老爷根本不糊涂,他根本是和西门庆串通一气。你可知他们为什么绕过了县衙,直接去了提刑院?还不是因为知县老爷和你兄弟交好,而夏提刑是西门庆的同僚?这叫做杀鸡儆猴,咱们不服软,以后他还会有更狠的手段。”

    武大张着嘴,讷讷的:“杀鸡……什么猴?”

    “吓唬猴。”

    “我……我是那个鸡?你是那个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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