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以及鸿蒙书页。”这道声音好似从天边飘来,又好似随风飘过,虚无缥缈又近在耳边。
故弄玄虚,南嘉木眯眯眼,道:“前辈不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了吗?”
一座座山头又重新矗立,本来春回大地春暖花开的雪境又重新被积雪覆盖,玉书之上的碧字一个个消失,像被抹去的沙画一键复原。
“我为刀俎。”沙似雪淡淡地开口。
南嘉木笑了:“前辈未免太过自信。”他左手剑往下一插,以剑为中心,不断朝外辐射蔓延,本来积雪冰凝的大地又重新复苏,草木摇曳,花香宜人。
沙似雪凭空出现在南嘉木面前,而南嘉木与叶赟脚下站立之地忽而矗起尖刺,尖刺刺穿南嘉木与叶赟的脚底,两人霎时受了伤。
鲜血从脚底的伤口流出,将地面晕染了一片鲜红。
心随念动,意随心转,而这意,则反映在规则之上。沙似雪不过心念一动,雪境之中规则便发生改变,这等水平,绝不是死境。
换句话说,沙似雪石之规则,到了活境境界。
南嘉木伸手一握剑柄,瞬间自己与叶赟脚底伤口痊愈,他望向沙似雪,道:“前辈好手段。不过前辈纵然双界双悟,但我与叶赟两人也不弱,前辈确定要鱼死网破?”
“你在示弱,因为你没把握。”沙似雪轻笑了一下,“看在你当了我十几年儿子的份上,交出鸿蒙书页,我不杀你。”
南嘉木闻言面色一沉,常年挂在嘴边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他冷着脸,直视沙似雪,嗤笑道:“上赶着当爹,不怕摔断了性命。”
“抹杀不了你喊了我十几年爹的事实。乖儿子,乖一点,嗯?”沙似雪忽而一笑,眉眼清隽,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他朝南嘉木摊开双手,看似是在索要接鸿蒙书页,但南嘉木眼尖的发现他手指动了动。
此时叶赟忽然朝空中摊开左手,玉书霎时掉落在叶赟掌心,一道碧光从叶赟丹田之中飞出,化作一只玉笔被叶赟重新握于手中。
在沙似雪食指指尖刚动之际,叶赟快速在玉书之上写下“石者,土精也。”叶赟竟反其道而行之,助其石之规则,预备以“此山之石,攻彼山之石”。
当此之时,叶赟与南嘉木脚下忽而出现天坑,如峡谷如深渊如一线天,叶赟与南嘉木身形迅速朝下掉。于此之时,又有小山从地底长出,稳稳地托住南嘉木与叶赟。
艮为山,山者,小石也。
沙似雪手指再动,叶赟脚下的山瞬间分离崩析,四分五裂。南嘉木与叶赟再次不受控制地朝下掉去。
南嘉木心念一动,插在地面上的心剑凭空消失,再出现时托住南嘉木与叶赟脚底。
平时这柄剑南嘉木很是爱惜,从不用做代步之用,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脚踩心剑,与上方沙似雪无波无绪的视线相对。
沙似雪手中再动,两岸青山居中平移,像包饺子一样朝中间的南嘉木与叶赟挤压而来。青山移动的速度很快,好似峰底装了风火轮般眨眼间就到两人身前。
叶赟写下‘空’字,在两人身边撑起一方空间。两岸青山不断挤压着叶赟的空之规则,使得这方空间摇摇欲坠。
叶赟正欲再次加固空间,南嘉木忽而伸手按住叶赟,惊呼道:“叶赟,你怎么了?”
“乖儿子,乖乖交出天宝与鸿蒙书页,不然你与你情郎将成为我这场域的一部分。”沙似雪的声音从青山之侧传来,刺入了南嘉木耳中。
南嘉木眼底闪过诡谲之色,道:“好,我答应。”
他心中默念“我心即我想,我想即我思,我思即我在,我在即实景,叶赟,变。”本来站在南嘉木身后的叶赟成为一柄透明心剑拉在南嘉木手中,而心剑则幻成叶赟站在南嘉木身后。
“嘉木?”叶赟变成一柄剑也不慌,将自己的疑惑传音给南嘉木。
南嘉木没回应叶赟,他拉着心剑与叶赟被青山送上山顶。
南嘉木一手紧紧搀扶着脸色苍白嘴角沁血的‘叶赟’,把‘心剑’送到一旁以示诚意。他任由沙似雪用雪之规则与石之规则将他与‘叶赟’锁在其中,站在原地并不反抗。
待沙似雪锁定后,南嘉木朝沙似雪讥讽一笑:“原来你也不这般有恃无恐。”
沙似雪淡淡道:“如乖儿子这般的聪明人,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多谢夸奖。”南嘉木忽而朝沙似雪一笑,抬起右手一指额心,将鸿蒙书页从识海中拉了出来。
第115章
现场一时寂静无比。
无论是谁, 目光都不由得落到南嘉木身上, 视线从他的额心绕道指尖,再从指尖落到额心, 屏息等待鸿蒙书页。
沙似雪指尖颤了颤,恨不得助南嘉木一把, 多年夙愿便在眼前, 修炼多年的心态颇有些不稳。
每一瞬每一秒都拉得特别漫长,待白底金边的书页上紫气一闪而过, 沙似雪呼吸不由得一窒, 追问道:“你手中有多少张了?”
南嘉木动作愈发缓慢, 他紧盯着沙似雪,同时握住‘叶赟’的手紧了紧,道:“六张。”
沙似雪本来无甚情绪的目光中泛出丝惊喜之意来,他奇异地望着南嘉木, 道:“果然不愧是……精心培育的儿子。”
中间有几字很含糊,但儿子二字南嘉木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动, 莫非他父亲还有什么身份?
不过他心思没多停留几分, 只继续把鸿蒙书页从识海中抽取出去。鸿蒙书页虽然已经认主, 但它也有自主灵性, 只愿在南嘉木识海中扎根,因此被南嘉木抽离识海时并不愿意, 拉扯中南嘉木识海痛不欲生。
但南嘉木除了面色苍白些, 并不能瞧出他正忍受这种痛苦。甚至, 他还能朝沙似雪笑着道:“不知前辈搜集了几张?以前辈这搜集速度,不如等我寻完,前辈再来找我如何?”
沙似雪听了南嘉木这若有若无的刺探,瞥了南嘉木一眼,心情颇好的回答道:“三张。”
三张?南嘉木心一沉,岂不是说齐烨书他娘灵夜老祖手中的鸿蒙书页残页也为他所得?灵夜老祖没出事吧?南嘉木替齐烨书担心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道:“前辈那三张也是如对晚辈这般巧取豪夺而来?”
眼见得鸿蒙书页被拉出一半,其上紫色鸿蒙之色愈发浓郁,沙似雪心情甚好,面对南嘉木这冒犯的问话也不生气,只淡淡道:“宝物能者居之。”顿了下,沙似雪继续道:“若人人都如灵夜小儿一般懂事听话,我又何须费什么心思。”
灵夜老祖没任何事,齐烨书还有母亲。南嘉木放下心来,至于沙似雪的感慨南嘉木当没听道。鸿蒙书页一点点的朝外平移,南嘉木握着‘叶赟’的手愈发紧,沙似雪双目愈发明亮,若非担心南嘉木对他戒备不已,他都想上前助南嘉木一臂之力。
南嘉木面色愈发苍白,他微一用力,彻底将鸿蒙书页从额心抽出。鸿蒙书页在南嘉木掌心熠熠发光,紫色鸿蒙之气在其上游走,氤氲而朦胧。
南嘉木托着掌心的鸿蒙书页,道:“前辈,鸿蒙书页在此,可否让晚辈与晚辈道侣离去?”
沙似雪伸手去摸那鸿蒙书页,南嘉木避过,笑道:“前辈可得小心,鸿蒙书页要是不小心掉了,晚辈可没地方说理去。”说着,南嘉木紧盯着沙似雪,同时攥着‘叶赟’的力度又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