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木瞅了眼‘摇篮里的爷爷’叶赟,脑补下他头戴婴儿帽,身穿婴儿服,嘴中含着个小奶嘴的画面,禁不住身躯一震,紧憋住笑。
姓氏没错,不存在认错人的可能,叶赟抬头瞥向来人,道:“你是?”叶赟没问这人是怎么知道他的,料来甄隐将他之事说与了甄家之人,但见这人毫无异色的亲近,饶是叶赟,也禁不住心一暖。
甄家比他以为的要好很多。
“叶表叔祖,我是三房的甄湘,甄隐甄曾叔祖将您的身份告知我等,族内后辈皆知您的事迹。”甄湘一边将叶赟与南嘉木往宗门内引一边兴奋地开口:“以五灵根身份,不足百年而进阶金达,如您这样的大毅力大智慧者,是我甄家子孙的楷模。”
与叶赟答完话后,又与南嘉木打了招呼,“您是叶表叔祖的道侣,南嘉木南叔祖吧,我也听甄曾叔祖说了,您是与叶表叔祖一样的天才。我甄家弟子,对您二位心仪已久,此次终于能够如愿了。待会儿族内弟子若是太过热情,两位师叔祖可别被吓到。”
“我甄家弟子依附玉泉宗,大多集中在大小阵峰……”南嘉木与叶赟还未搭腔,兴奋的甄湘就将甄家的大概情况说与两人听。甄家并非个世家,甄家弟子以求道为要,并不热衷于找道侣蕴育后殿,因此甄家弟子说有五房,其实人数不足五十人,全加入了玉泉宗。
甄湘将南嘉木与叶赟引向大阵峰,刚一踏入大阵峰,便有修士躲在石头后边往这边瞧,还欲盖弥彰地布置了阵法;纵目一览,除了石头之后,还有草丛之侧,壤土之中,高树之上,流水之畔皆有修士冒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八岁小孩,他躲在草丛里偷偷地瞧叶赟,待发现叶赟瞧见了他,腼腆的笑了笑,往身上一拍土行符,从原地消失。
“怎么样,叶祖爷爷是不是和小甄老祖长得很像?”
“他脾性好不好?傲不傲?”
“他喜不喜欢幼崽?会不会对幼崽发脾气?”
……
有几个胆小的小孩不敢去偷窥,正在大阵峰上无聊地等待,瞧见甄江回来,一窝蜂的将他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
在叶赟面前腼腆的甄江在这群小孩面前一点也不腼腆,他跳到一旁的大石头上昂着头做出个‘安静’的动作,道:“停。”
小孩围着甄江,听话的不再言语,不过都仰头望着甄江,眼底闪过好奇、期盼、渴望。
“叶祖爷爷脾气很好,湘哥哥那样的话唠他都能忍受,肯定很喜欢幼崽。”甄江站在大石之上大声宣布:“等叶祖爷爷到了,我们可以让叶祖爷爷带我们出宗,去鹤来归吃大餐。叶祖爷爷辈分那么大,修为那么高,湘哥哥他们肯定不敢反对。”
他才这么宣布,便听到他嘴中的湘哥哥冷笑的声音:“是吗?我是不敢反对,但是我能在你提出要求之前,将你们全都关禁闭。去,把基础剑法再练习百遍,把《剑道初解》抄上百遍。”
之前还围在甄湘身边的小孩一窝蜂的散开,望天望地,当做与甄江不相识。
甄江僵硬着身子回头,朝甄湘讨饶一笑,赶紧溜下大石,朝内殿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你说什,风太大,我什么都没听见。叶祖爷爷来了,我去告诉大甄老祖。”
其他小孩见甄江乖觉,也似猢狲般一哄而散。
“这群小子。”甄湘笑骂了一句,再引叶赟前往大殿之中。
大殿之内走出一名与甄隐八分像的青年,他气质较之甄隐更为沉稳,修为更加高深与浑厚。他身边的甄江跟在他身后,偷摸摸地朝甄湘做了个鬼脸,之后好奇的望向叶赟,心道,叶祖爷爷果然与大甄老祖与小甄老祖长得很想啊。
甄锦望着叶赟,眼底闪过慈爱之色,道:“孩子,我是你们的舅爷爷。”当年叶赟的外婆外嫁雪衣坊晕不幸陨落,叶瑜又化凡不知所踪,因此甄家一直不知道叶赟的存在,不过对于叶赟,他们甄家是持欢迎态度的,特别是叶赟长得与他们甄家人这般像,岂不是与甄家有缘?
“舅爷爷。”南嘉木与叶赟听话地喊了一声。
甄锦将南嘉木与叶赟让到大殿之内,与他俩分宾主坐下。他不似甄湘等人,天真的以为叶赟是上门认亲。他给南嘉木与叶赟给了见面礼后,开口问两人来来玉泉宗的目的。
他话语中没有刺探,只有关切与慈爱,让南嘉木与叶赟起不了恶感。
南嘉木与叶赟对视一眼,对这个可靠的长辈虽然没和盘托出,却也将目的直言不讳。
“玉泉宗内的元婴修士,”甄锦没把话说全,他沉思了会,道:“明日,你俩以我甄家子侄身份,陪我一道拜访宗门内那些叔伯。”
南嘉木这下是真心感谢这位长辈了,见这位长辈眼巴巴地瞧着叶赟,似是有话要说,当即起身道:“舅爷爷,听闻大阵峰峰内有阵法试炼地,一层层阵法由浅及深,囊括基本阵法,并掺杂着各类传说中已经消失的奇阵。又有美言说,不入阵法试炼地,不知阵法之奇妙,不闯阵法试炼,非好汉修士。晚辈有幸得遇大阵峰,也想去传说中的阵法试炼地看看。不如您与叶赟先坐,我先行一步?”
“好好好,”甄锦露出个笑,道:“我让甄湘陪你去,甄湘他实力不行,阵法造诣不错,正好让他陪着你见识见识。”
南嘉木没推辞,朝叶赟笑了下,走了出去。
甄湘一直等在外边,瞧见南嘉木时失望了一瞬,又很快打起精神,笑道:“南叔祖。”
南嘉木朝甄湘温雅一笑,笑得和善而温煦,像春日暖阳,很能给人好感。这让本来有些局促的甄湘发自内心的亲近,也笑着走了过去。
南嘉木提出想去阵法试炼之地一览的要求,甄湘毫无二话的答应了,带着南嘉木往那处走去,还留在大阵峰的小萝卜头又偷摸摸的从柱子后头、假山之上等地冒了出来,探出头望着南嘉木的背影。
在南嘉木扭头之际,又赶紧藏住身形。甄湘笑道:“他们只是好奇,并非有意冒犯,南表叔祖不会怪罪吧?”
南嘉木闻言心一动,他瞧了甄湘一眼,甄湘扭头望向南嘉木,眼底清澈,盛满好奇,似是不明白南嘉木怎么忽然这么瞧他。
南嘉木眯了眯眼,也跟着笑:“无妨,他们挺可爱的。”
甄湘还在前面引路,南嘉木却不动了,道:“这样的盛地,还是与叶赟一道去更有乐趣,我出尔反尔,麻烦甄道友了。”
甄湘笑了笑,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没想的,不过我有我要守护的。”
南嘉木点头,“我知道的,你是个好孩子。”
一个不足百岁的喊一个两百多岁的为孩子,无论是南嘉木还是甄湘,都有些别扭。两人又回到大殿之前,笑看着小孩吵闹。
南嘉木面上带着笑,心底却十分沉重。
甄湘作为玉泉宗的金丹真人,甄家的嫡系弟子,都被收买,这大荒界还不知有多少如甄湘这样的修士。
是修士便有欲望,便有弱点,以弱点为引,以欲望为驱,不管愿意的不愿意的,平时看起来不可能的,不知何时何地便换了心思,当真是防不胜防。
今日这甄湘因心底那丝亲近而隐晦又曲折的提醒,若南嘉木稍微大咧不敏锐一点,将这丁点不对劲放过去,等待他的便是陷阱。
毕竟,甄湘那句话可以说甄湘粗犷没心思,完全不会引起人怀疑,若非南嘉木觉得甄湘不会这种不圆滑的性子,也会以为这是甄湘无意之语。
两人在大殿前等了会,等到了叶赟出来,南嘉木朝他招招手,待叶赟走进,道:“我等你一道去阵法试炼地。”
叶赟朝南嘉木投以探寻的目光,南嘉木含笑不语,只抬头瞧了瞧天。
叶赟恍然,道:“好,走吧。”
甄湘走在前方,不停地说阵法试炼地的来源,发展,传说等,一路上就没停过嘴。有点吵闹,但无论是南嘉木还是叶赟,都没想打断他。
到了阵法试炼之地,甄湘送两人到外围,道:“叶表叔祖,南表叔祖,玩得开心。”
甄湘松了口气,这是两人自愿的,若是出了问题,也与他无关,他仁尽义尽。毕竟叶赟再亲,也亲不过他朝夕相处的亲人。
两人紧紧牵着手,一步踏入阵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