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位四皇子,手够辣,人够狂,走路带风,杀人不眨眼,看起来相当□□,见到他怼身边人,不高兴正常,生气要治人也正常,可只打雷不下雨……就不正常了。
这是另一种方式的说明,楚熠对周尧感兴趣。
不感兴趣,哪来这么多废话?哪来这么多时间跟不入流的人耗?当场就发作了。没收拾周尧,没动手要杀……现在不想杀,只那么要周尧应对合宜,以后,便也不会想杀。
感觉到自己小命得保,周尧心内松了口气。
这位四皇子,果然注意过他。
要么,是他曾做过什么吸引了楚熠的注意,要么,就是楚熠有什么特殊原因,关注过他,心里有什么旁的打算。
若为前者,只是有过什么接触,楚熠大抵不会卖他什么面子,他在楚熠这里也没有面子,能让楚熠为他破例……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可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不得了的特质,让楚熠惦记?
他不知道。
一点头绪都没有。
但不管怎样,这一场闹剧,并非愚蠢的顺势而为,而是早有心思!
眼下,性命是没问题,若想全身而退,也没那么简单,惹了权势滔天,脾性难辨的楚熠,不被记恨吃点亏,不可能。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不如再闹大点?
周尧决定再探楚熠的底线,也好知道自己在对方那里的份量。
“四皇子此言差矣,”他像丝毫感受不到楚熠带来的压力似的,也往前走了一步,微笑从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楚国再大,再能称帝,却也仍是诸侯国,大周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你楚国四皇子的事,别人管不得,我这大周二皇子说两句,好像并不出格?”
感谢数年徜徉书海,感谢死前几年同封姜各种斗智斗勇耍花枪,而今他别的不行,审时度势,蹬鼻子上脸最为在行。什么时候必须保持尊严,怎样骄傲的活,什么时候可以虚张声势,他门清。
方才的起哄团呆若木鸡,定定看着笑容乖巧的周尧,仿佛见了鬼。
这小质子……是真心不想活了吧?
刚刚还承认大周不行,不用谁粉饰太平,现在就抖起来,趾高气昂的呛人,是生怕四皇子不杀了他么!
楚熠眯眼:“你很有胆,很会挑衅。”
周尧微笑:“四皇子客气,论这个,我还差的远,着实比不上贵属。”
楚熠目光微斜,冷嗤出声:“看来大周二皇子对我这几位手下怨念颇深,要不要本皇子替他们道个歉赔个礼?”
周尧:“这般行事该是正理,但太麻烦,他们拜了我,我还要回个赏,这边上也没什么正经坐的地方——还是算了。”
楚熠看着鼻头冻的通红,脖颈却挺的直直,仿佛理所当然,没有一丝瑟缩的周尧,唇角一掀,笑了。
“但愿哪日你横死人前时,也能这般得意。”
“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就不劳四皇子费心惦记了。”
周尧这般嚣张,楚熠也没正经生气。
他目光下移,定在周尧腰间:“这块玉佩,不错。”
周尧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腰间的玉佩,普通的透雕五蝠如意云纹,普通的圆形,甚至连质地,都很普通,不错在哪里?以楚熠地位,问这个,肯定不是喜欢,想要。
一时间,周尧想不出更多牵扯,本着最不出错的方式,答道:“不过家人送的朴拙东西,没什么特殊,四皇子想要,大概随处都有。”
看今日这架式,楚熠大约不会轻易放过他,紧紧松松的,不知道在玩什么手段,这一关,恐怕不是那么好过,要耗一耗。
周尧不怕耗,而今重生,他最多的就是时间,可眼下不行,时间有点紧……
正想着,湖边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周尧眼瞳倏然收缩,不行,不能再等了!
他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快速解脱……
他刚刚观察到,四皇子身上酒味很重。楚熠喝了酒,却没醉,气势汹汹,身上那股火气,只要离近点都能感受到。他现在再傻,也明白了,他这是撞枪口上了,这群起哄团指着欺负他图个乐,让楚熠灭火呢。
能让楚熠受气的,在这楚国,不多,不是皇上,就是大皇子。
可这些,同他现在处境没关系。
他眉头微蹙,看着楚熠身后这一队人。
起哄团人数不少,护卫力量更是重,几乎是起哄团的两倍。
据他所知,今日宴席所在地,乃是皇室成员专用,周遭护卫力量严密,安全保证,既然如此,楚熠为何还带了这么多人?
怕被行刺?
不,若真提前得了信,知道会有人行刺,起意提防,身边不会带这么多废物。
准备干什么大事?
什么重要大事,需要纨绔加入?在他看来,这群纨绔,大约是楚熠身边得用之人的子侄,政事之外,刻意送到楚熠身边混个脸熟,如此相聚的机会不多,成长的路也还长,不可能会被交付什么大事。
想了几个可能,都一一被推翻,周尧看着楚熠身上华光闪闪的衣服,上上下下贵重配饰,突然有了个想法。
这么大手笔,不是故意下了诱局引人来偷,就是真丢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不是,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起来,到底成了质子,不同以往,连贼人都要来特别光顾,”周尧笑意一收,眼皮一垂,摸着腰间玉佩长长叹气,颇有几分失意落寞,“这小东西,刚刚差点被人顺走了。”
这个话题果然引起了楚熠注意,他没有继续端着,让别人替他说话,而是直接问出了声:“哦,是么?在哪里,怎么回事?”
语气再云淡风轻,姿态也已表明了一切。
这丢东西,果然敏感!今日这宴席里,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