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我不听!韧子大声说道,然后把电话挂了。
顾晓山听到嘀的一声,通话切断,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又打过去,自然是打不通的。他真的惊讶一向有事说事、坦率真诚的韧子会忽然变成我不听、我不听的类型,而且还挂电话不理人。
过了一会儿,韧子发来了信息:你不用打电话找我了,我虽然傻,但也不那么傻。你就是知道我笨,所以不肯跟我说真话,老想着糊弄我。你对我太不真诚了。我讨厌你,我要和你分手。
顾晓山看着这则信息,僵住了许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屏幕已经自动锁屏了,他想点开,却发现指尖冰冷僵硬得几乎不能动。
当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顾晓山还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颈项转动的时候,甚至还发出了声响,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缓慢、迟钝。
门铃又响了两声,尖锐、急促。
顾晓山才站起来,整了整袖口,往门边走去,将门把一拉,便见外头站着一个高瘦白皙的男人——穆初桐。顾晓山皱起眉,下意识地将门推回去。
穆初桐一怔,没想到顾晓山一句话都不说就关门,连忙伸出脚来将即将关上的门卡住:你不让我进门啊?好歹我现在是你这个鸟不拉屎酒店的贵宾兼合作伙伴,你就不招待招待?
现在太晚了。顾晓山冷淡地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顾晓山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像是干涸的沙漠一样,声音出口都是沙哑的。穆初桐也察觉到顾晓山状态不对,声音不对,脸色更不对,苍白异常,额头还沁出一层冷汗。
穆初桐问道:怎么了,你病了?
没什么。顾晓山又想关门。
穆初桐依旧把门撑住,一脸正色地说:你爸出钱让我做坏事。
嗯?顾晓山凝视穆初桐。
穆初桐又笑着说:你出五倍?
顾晓山冷笑,将门一关。
穆初桐又将门撑得更大力:三倍?
顾晓山仍把门往内拉。
穆初桐讨好地笑:两倍、两倍,再不行我不亏死了?
一点五倍。顾晓山斩钉截铁。
你真抠啊!穆初桐睁着眼睛骂道,这就是郁韫韧在你心里的价吗?
不,这是你的价。顾晓山回答。
穆初桐也算气笑了:可以啊,可以啊!那我还挺值钱的。
顾晓山径自入屋,穆初桐便也跟着走了进去。顾晓山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膝盖发软,似乎还沉浸在一种透支的状态之中。那他还真得感激穆初桐前来了,因为这迫使他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呆住多久。
然而,当他有了思考的气力时,脑子里就满满都是韧子要和他分手的事实。
这简直让他喘不过气来。
分手?
他拿出了手机,重新点开了韧子发来的短信,确实无误地看见了分手两个字,刺眼至极,简直像是两根尖锐的针往他的眼球上扎一样。
坐在对面的穆初桐注意到顾晓山眼眶发红、脸色却苍白,便再问一句:你真的没生病么?
顾晓山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他:你找我爸了?
顾晓山从来爱笑,就算生气了也是笑着的,甚少有这冷酷神色,配合着他那双柳叶刀似的眼,真叫人胆寒。穆初桐打了个冷颤,连忙撇清:不、不、不,不是我找你爸!是你爸找我!
顾晓山不语,只是打量着穆初桐,似乎在掂量着他是否说谎。
穆初桐被看得不自在,便又解释:你想啊,我现在什么身份呢?还能找得着你爸吗?他自己来找我的,还说起什么我俩以前订婚的事情!
顾晓山算是想明白了,唇角微微翘起:是么?他倒是回心转意,想你做顾家的人了?
呵,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么……穆初桐背靠着柔软的沙发,一派悠然地说,哪里能看得上我?我看他是觉得摆脱不了郁韫韧,所以拿我来过桥。等过了桥,就过河拆桥。拆掉我,总比拆掉郁二少爷容易吧?
顾晓山笑答:你倒是看得明白!
穆初桐答道:我要这都看不明白,那这些年就白活了。
顾晓山摸了摸手机屏幕,喟然说道:可总是有人看不明白……
穆初桐看顾晓山脸露惆怅之色,只觉得新鲜得很,便端详着他这难得的神情。顾晓山将手机放在掌心,只觉得重逾千钧,手腕也酸了。
他浑然忘了对面还坐着个大活人,心里又惦记起韧子来,只嘀咕着:韧子是真的要与我分了吗?
那边穆初桐被晾着了,也有点尴尬,便没话找话,一边剥开茶几上的酥饼,一边说:我分你一点?
分?顾晓山忽然似爆发了一样,吼道,分个屁!不准分!
穆初桐算惊着了,立即将刚掰开的酥饼合上,塞进自己张大了的嘴里。
第85章
顾晓山看着穆初桐的反应,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微微喘着气,扭头看向窗外。穆初桐嘴里嚼吧着酥饼,心里也挺惊讶的,他认识顾晓山那么多年,还真的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见顾晓山那么大声说话。从刚刚开始,顾晓山的行为就特别反常,简直和平日的顾晓山判若两人。
穆初桐又指了指酥饼,说:真不吃吗?红糖的,适合你。
红糖的为什么适合我?顾晓山问。
你看你?情绪失控、脸色苍白,一看就是来大姨妈了,吃点红糖,有益。穆初桐摊手说。
顾晓山不理会他这个无聊的笑话。
穆初桐道:既然你不是来大姨妈了,那就是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