韧子惊讶得很:还有这个说法吗?不过我梦见的这个对象也不是讨厌的人吧。
智宣答:那有一个很直观的标准,你爽吗?心理上、和生理上。
爽,心理上,和,生理上。韧子坦率至极。
智宣也很直接:那你和这个人在梦里发生关系了,爽了,通常意味着,你在现实也想与之发生关系。
韧子险些把手机摔出去:不会吧?你确定吗?
当然不确定,我都是瞎编的。
——智宣只是想快点打发掉韧子,说:也不能说100%确定吧。但很可能是这样。我看了一下,你刚刚的措辞是不会将对方列入求偶范围,然而其实你也不讨厌这个人,那就很可能你潜意识里对这个人有欲`望,一直因为各种现实的原因压抑了,因此在梦中释放出来。嗯,这些也是瞎编的。希望韧子可以快点满意快点放过我,我实在没兴趣和他讨论春`梦的话题。
韧子被完全说服了,感叹:智宣,你真是博学多才!
智宣回复:很高兴我帮助了你。
韧子又说:那我该怎么办呢?
智宣答:你的困惑不是在于对方不是你的求偶范围么?那你把她列入你的求偶范围,然后开始求偶,大概就能解决你目前的困惑了。
韧子看着那个她字,感觉非常刺眼,只说:哎呀,只是这个人,不好弄啊。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不如我告诉你梦境的详细内容,你帮我分析分析?
智宣答:你确定要和我讨论如此私密的话题吗?
我不介意的!韧子表示对他百分百信任。
我介意。智宣冷淡回应。
智宣实在没有兴趣听韧子描述他在梦里和哪个大波妹激战及详细内容,这些东西会引起作为纯GAY的智宣的不适的,生理上,和,心理上。
第11章
被智宣的冷漠所伤,韧子再一次陷入了沮丧和颓唐之中。
顾晓山家的沙发很软,韧子躺在里头,像是跌入了深深的漩涡里。他竟然开始想念梦里,顾晓山怀抱的温度。明明是个梦,为什么还能感应到温度呢?
思忖着这一切,韧子苦恼不已,然后又不出意外地——睡着了。
顾晓山日夜颠倒,风尘仆仆,回到公寓里的时候,就看到韧子四仰八叉地躺着自家订制手工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呼呼大睡。电视开着电影频道,今天的主题是王家卫的电影精选。顾晓山无奈一叹:看这个,怪不得能睡着。
顾晓山抖了抖另一张沙发上放着的毯子,铺着韧子的身上,然后将韧子叉出来的脚塞回毯子的遮盖范围里。可惜,韧子大抵觉得热了,又把脚伸了出来,更过分的是照脸蹬到了顾晓山的鼻子上。顾晓山没提防,就被蹬着了,揉着自己的鼻子,想着还好是纯天然的,不然这个力度,得歪到耳朵那儿去了。他一边揉着一边想:这家伙,还真的是蹬鼻子上脸!
顾晓山想着自己那样辛苦地赶回来,好心给他盖个毯子,还被踢了脸,这得是多奇耻大辱!气得顾晓山呀,却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气闷地拉箱子回卧室。可他走到一半,回过头看,见韧子那条腿还是晃荡在了毯子的外面。顾晓山想算是我强迫症发作吧,还是回去将韧子的腿塞进毯子里了,还是决定该仔细掖好,将韧子裹得严严实实。
晚上,顾晓山偷偷在韧子的汤里加了香菜。香菜是放在封口小滤兜里的,煮完就随着滤兜丢了,因此光看汤汁的样子完全不能发现香菜的痕迹,叫韧子不提防喝得满脸绿的,这才算解气了。
韧子没有提防,一个是顾晓山做得比较隐秘,另一个是韧子心不在焉。
他心不在焉的原因也非常明确了,春`梦对象与他同台食饭,实在是诡异得很。他现在连正眼看顾晓山都不敢。他这个满面写着心虚的态度,也让顾晓山狐疑非常:你是又做了什么错事了?
诶,又是怎么回事?
——韧子不满地说:我就非得做错事了?
顾晓山却有些感叹: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了,你现在有个好兄长给你兜底,也不需要我了。
韧子与郁韫韬失散多年,也是近年才相认。在那之前,一直是顾晓山充当韧子生命里兄长的角色吧——虽然顾晓山也经常坑他,算不上什么兄友弟恭了。
韧子用瓷勺搅动着鱼汤,看着一圈圈奶白色的涟漪,又开始犯困。顾晓山看着韧子眼皮又开始打架,也是好笑:我真的服了你,睡了一天了,还能困。韧子感觉自己被鄙视了,连忙解释:就是睡多了才容易犯困,没听说过吗,越睡越困!顾晓山却说:你睡少了也困,越困越睡;睡多了仍困,越睡越困。我看你就没个醒着的时候。韧子无言以对。
但在顾晓山的调侃之下,韧子渐渐找回了他们正常相处的节奏,也没那么不自然了。
饭后,顾晓山将餐具收拾了一下,丢进洗碗槽,等待明天会出现的钟点工完成剩下的差事。顾晓山洗了手,把原本打算藏久些的礼物拿了出来——大概因为他察觉到韧子情绪低落。顾晓山想:不就是为了个杨苡寒?至于么?其实他过两个月连杨苡寒姓什么都能忘了。
顾晓山语调轻快:还想着杨苡寒呢?韧子一怔:什么含?顾晓山也算是无语了:看来都不用两个月……
顾晓山拿出一个丝绒礼盒,丢到韧子的膝盖上:手信!
韧子习惯了顾晓山不定期的礼物,并不算很惊讶,但只要有礼物收,他总是很开心的。韧子也忘记了郁闷,开开心心地拆礼物,打开手信,见里头是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像是个碗,但又不很像:这是什么?顾晓山笑着说:这是你呀!韧子皱起眉:我是个碗?顾晓山答:你不就是郁家的金叵罗?韧子大惊:啊?原来金叵罗长这样啊?
顾晓山点头:其实我也是头一回见到金叵罗的实物。刚好是在一个展览上见到的,看到就想起你了,见不是很贵,就带了回来。你喜欢也可以用来装酒喝。韧子对这个传说中的金叵罗感到异常新奇,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儿童一样,放在手里玩个不停——于是就给搞烂了。金叵罗的边缘有极为精致的镂空花纹,金也软,韧子不分轻重地揪了一把,就把边缘给揪弯了。韧子一怔:弯了……
∵金叵罗弯了
又∵ 我=金叵罗
∴我弯了
这是个预兆吗?
韧子陷入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思想斗争之中。
顾晓山原本还看着电视呢,见韧子一脸傻呆的,便留心一下,才发现金叵罗的边缘弄坏了,莫名叹气。顾晓山只得安慰他:没事儿,这东西也不贵,其实自己回来打一个也行。韧子抬起头问:这个多少钱呢?顾晓山说:就跟你戴着那个破表差不多。韧子低头看了看手上戴着的迪通拿,大惊:擦,这破碗100万啊?皮还那么脆!顾晓山鄙夷地说:你看你那个破表,丑得不堪入目,也敢卖100万。这金叵罗可是个艺术品,我还觉得买便宜了呢。
韧子是各种不服,以自己得到这个停产了的彩虹迪通拿为荣,便上网要搜索彩虹迪通拿,想念一下那些高端评价给顾晓山听,叫他开开眼界。不想韧子一输入彩虹,就出来彩虹旗,然后就出现了同性恋。韧子再次陷入哲学的沉思:我的手表居然是同性恋……?不仅如此,刚刚弯了的金叵罗,以及他哥也是弯的,他死党也是弯的,他还发梦梦见自己弯了……似乎是上天想告诉他什么……
难道,我,是个,天命所归的,基佬?
理所当然了,一顿思索下来,韧子又睡着了。
顾晓山怀疑韧子真的是脑袋有问题。但他仔细一想,可能自己脑袋也有问题,一直纵容他。
这是一种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