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哪去?”经纪人打开行李箱在整理内裤准备去洗澡,见她要出门急忙叫住她。
“刚来剧组不得跟陈导他们打声招呼啊。吴姐你歇着,我去去就回。”说完顾岚就出门去了,经纪人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将内裤甩到床上:
“可真是有自己主意。”经纪人跟着她来双廊本就不太乐意,这种赔钱小艺人她一手得抓好几个,顾岚肯定不是她认为最有潜力的一个。只是这回也正好,她手中其他演员不是在假期就是受伤住院,公司非安排她跟着顾岚来。
剧组安营扎寨的地方找不到陈耳,顾岚问了一圈说陈导在某家酒店。
寻到陈耳的时候,陈耳正在和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坐在院后的海边躺椅上聊着什么。顾岚一眼就被那个女人吸引。艳阳之下她白皙得透出冷意,四周的空气都因为她的存在而降低了几度似的。小小的鹅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十足的悠闲。
“陈导!”顾岚甜甜一笑,跳到陈耳身边,“我来啦。”
陈耳缓缓转过脸来瞥她一眼,有点不耐烦,旁边的女人偏了偏头,目光藏在墨镜后面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觉她视线移了过来。
两人都看着她不说话,顾岚知道自己卖乖卖得不是时候,尴尬一笑说:“陈导你们先忙,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顾岚走后,戴墨镜的女人将墨镜摘掉,一双凤眼微眯,暗红色卷发披在胸口,问道:“那谁啊?”
陈耳抖了抖烟灰,没想提,就“嘶”了一声,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陆小姐,反正我能打包票,以我现在的名气进军大荧幕的话,票房肯定没问题。您就放心吧。”
被称为陆小姐的人嘴角扬了扬:“陈导的号召力我当然不怀疑,不过我现在是私人时间,好不容易度个假却被你逮着了,真是扫兴……”陆小姐站起身,整了整上装,“改天再和我助理约时间。”
陆小姐走了,陈耳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挠挠肚子。
顾岚一直在边上等着,看陆小姐走了,也没立刻上前去。过了一会儿陈耳喝了杯酒缓缓起身去拿车,顾岚这才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陈导回剧组?”
陈耳拉着车门回头:“哦,小顾,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这不是刚来,想跟您打个招呼嘛。我特意给您带了点小礼物,一会儿拿给您。”
陈耳没说话,坐到驾驶位,顾岚驾轻就熟地上了副驾。
经纪人都睡了一觉醒来顾岚还没回来,打电话到她手机——关机。
“嘿!这小混蛋!”经纪人还是觉得得给顾岚弄个助理,不能什么都她自己盯着。最近顾岚行踪不定,好几份工作都是她自己争取回来的,不知道背地里搞什么猫腻。
经纪人走出房门往院子外面去。这剧组还真是挺有钱的,租的院子里花花草草被修剪得很精致,院口外正对着海,海风这一吹还挺舒服。住的地方离游客中心远些也好,清净,只是这大晚上的没什么人影,四周都是小林子还有从水里拔起像巫女乱糟糟头发的树……经纪人抖了抖,回院子里去了。
一辆车停在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正好卡在两棵树之间,半个轮子在水里,暗着灯。看着里面没人,实则有人。
陈耳压着顾岚的后脑,身子随着车身轻微的震动不时颤抖一下。
车对着洱海,夜晚风景不错,让他心情也有所好转,手上施力更多。
顾岚脑袋被压得更低,一张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喉咙被刺激得出来了,却没法喊。
直到双颊和下巴都酸痛无比陈耳才放开她。顾岚擦了擦嘴,嘴里的东西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看了陈耳一眼。
陈耳开车门走到她这边,一把将她拎了出来,压在边上的树干上开始扒她衣服。
“陈导……陈导……轻点儿……”什么都还没开始顾岚就已经呻吟起来,陈耳拉下她内裤的一瞬间,她看见了自己的女朋友。
起初顾岚以为自己看错了,十米开外叶晓君戴着顶帽子站在那儿。就算面庞被遮去了大半,但顾岚知道,那个人就是叶晓君。
所有伪装的陶醉和声音都在这一刻僵硬。顾岚知道那人是自己的女友,她的女友就在这里,目睹着一切。但顾岚又有点儿回不过神来——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在这里多久了?她都看见了什么。
如果说在到双廊之前叶晓君还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的话,现在她亲眼所见的事情简直超出她预想太多太多。
从顾岚到达双廊开始叶晓君就一直跟着她,她去找陈耳,等着陈耳又上了车以及之后的所有,叶晓君无一遗漏。包括黑暗车厢内隐约透出的起伏,包括现在下身空荡荡的前戏。
她一直宝贝着的捧在手心里的女朋友,在一个男人身下贱到让她难堪,贱到让她觉得无比羞辱。
叶晓君掉头走了,脚步匆忙,虽然她觉得她应该从容一些,不要让自己看上去倒像个慌张的背叛者。可刚才一桩桩一幕幕死死刻在脑子里,让她感觉彻底地失败,必须要逃离。
“干嘛?”
感觉顾岚突然安静了,陈耳问道。
“没……没什么,陈导,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
陈耳也感觉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这一顿更让他兴致全无,提了裤子坐回到车里,扬长而去。
四下寂静无声,顾岚将衣裤整理好,快步往方才叶晓君消失的方向走了十分钟也没看见她的人影。
夜晚的沿海公路将热闹的灯火抛在脑后,发青的路面由一旁的小村子中温暖的家灯费劲照亮。走了这么些时候顾岚已经不太确定叶晓君是不是往这儿走的,就当她打算回去时,叶晓君却出现了。
一块木板从公路眼神到路下的沙地上,叶晓君站在沙地里面对时不时荡漾而来的水面。微风将她的长发带起,变成一个孤独的剪影。
顾岚站在她身后很久才开口:“你跟踪我?”
叶晓君没有回答。
顾岚又说:“你都看见了吧?”
叶晓君死死忍着眼泪,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哭。
人生有很多残忍的事情都需要无比充盈的勇气才能去面对。有时候面对它的时候才会发现一切都比自己料想的还糟,能在一瞬间毁掉你以为可以一直拥有的人生。面对它就是千刀万剐,可是不面对它,它就能消失吗?
“顾岚。”叶晓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交代女友要注意身体时同等温柔,“和我在一起的这几年,你是不是感觉很委屈?”
顾岚嘴唇发干,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放弃了,说:“我只是想要过得更好些。”
“那你可以早点和我分手,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也不会阻碍你。”
“我怕你伤心。”
叶晓君回头,千言万语竟一句都说不出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情绪稳住,吞回眼泪:“你和陈耳做到这种地步我就不伤心?你们在车里……还是你觉得你可以瞒我一辈子?”
“不是。”顾岚坦白,“其实我想从大理回去就和你说分手。我们不合适。”
一切来得太快,没有提示,所有的真相就突然摊开让你看,让你仔仔细细都给我看清楚。本不该属于她的绝情,就像一场下一秒就会醒来的梦。
“你知道这些年来我在忍受什么吗?忍受你的不思进取,忍受一切我想要却得不到的生活。我曾经以为你可以带来这些,但我看走眼,你不是我想要的人……”
“所以。”叶晓君问,“当初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因为我是编剧?可以给你角色?可以将你捧红?”
“是。”顾岚直言不讳,“我给了你很久的时间,很多机会,但你没能做到。”
“……”竟什么都说不出。
“就这样吧。你也别难过,会有人欣赏你的才华,愿意和你过贫穷的生活。”
“滚。”叶晓君道。
顾岚无所谓地笑笑:“晓君,我劝你聪明一些,不然你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而且我们俩的事情最好也守口如瓶,别拖累我。”
叶晓君的眼里射出一道盛怒,顾岚离开了。
顾岚走了,叶晓君一个人站在沙地里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很怪,脑子里回放的全都是她和顾岚在一起曾经的美好画面,像要证明现在的她有多可怜。过去的一切毫无破绽,叶晓君顶多觉得顾岚偶尔脾气大。若不是那封古怪的邮件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怀疑枕边人早就出轨。
对,那封邮件……叶晓君抬头,发那封邮件的人是谁?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叶晓君想得太入神,没有发现有人悄声无息地接近她。
“喂。”
对方轻轻一语倒是将叶晓君吓得一哆嗦。
站在她身后的陌生女人往前一步,和她并肩:“这种女人不要也罢。别哭了,大半夜的站在这里跟个鬼似的。哎,度个假怎么走哪都能遇见你们。”
这个偷听者让叶晓君感觉被冒犯,不愿和这个幸灾乐祸的人多说,扭头走了。
陆静笙后撤了一步,半个身子转向叶晓君离去的方向:“世界上的蠢货怎么这么多?”嫌弃之后,嘴角莫名浮出一丝笑意。
好不容易放下手头的工作一个人来大理放松放松,结果前被陈耳找到谈投资他的破电影的事,后出来兜风又巧遇女同性恋闹分手,真点儿背。?
☆、第4章
在回b城的路上叶晓君删光了手机里关于顾岚的一切东西,包括照片、视频、社交账号和手机号。登机后她眼睛酸涩,想要睡觉,眼里的疙瘩却磨得她难受,睁眼也疼,闭眼也疼,烦躁的情绪像一团浓烟呛在胸口,吞不进吐不出,难受得恨不得撕心挠肺。
下了飞机一开机,顾岚的短信进来。尽管删除了联系人,但这个号码还是记在心里,就像这个人一样。
“等我拍完戏回去就收拾东西搬走,房子留给你,毕竟都是你在付房租。你将我付的押金还我就行。还有我刚办的家边上的游泳卡转给你,你一共给我6000就好。”
叶晓君看着这条短信,连冷笑都冷笑不出了。
叶晓君没回复她,将这条恶心的短信删掉。
回到家进屋,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她将顾岚的所有东西打包放进箱子里,等待其和主人滚出自己的生活。
叶晓君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视周围,这个房间里的几乎所有的物件都由她购买、布置,顾岚一直说的就是:我忙,这些事都交给你。
世界上最令人难堪的事就是分手后发现曾经的那段日子可笑无比,我们真是百忙一场。
顾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叶晓君将装她东西的箱子堆到储藏室里去,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冰箱里万年堆积的食物全部丢掉,放在角落里觉得总有一天会用到但始终没有用的东西也一并扫走。扫了一下午腰都要直不起来,但看着利落许多的屋子倒是心里有了一丝满足感。
困了就睡,睡到午夜醒来饿了给自己煮碗面,卧俩蛋。
吃着吃着眼泪掉进汤里,擦去,又掉。
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洗澡睡觉。独自躺在这张床上似乎没有任何不妥,平时她们睡觉也是各睡各的,床大,挨不着一起,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么说来,除了一年一次例行亲密之外,她们虽生活在一起,在熟悉的假象下置身于两个平行世界,各做各的,互相不干扰。说是恋人,不如是两个朋友。
以前没有想过的事情接二连三地蹦进叶晓君的脑海中,原来这场阴谋不是来得突然,而是习惯且安于现状的她没有仔细去思考这一切。阴谋时时刻刻都萦绕着她,对她下手,直到现在看见了伤口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问自己:爱情是什么?
吃不下,睡不着,写不出。
叶晓君进入到人生最低谷,困在这里,每日每夜地只能和自己对话。
陆静笙说是去大理度假散散心,心是没散成,这个假度得她差点没堵出个好歹来。
她从b城飞到昆明,去子公司拿了辆途观想自驾昆明、大理、西双版纳这条线。
出行前她妈妈就不放心,说你要去玩可以,让陈叔开车带你去。陆静笙觉得妈妈这个想法太荒谬了:
“陈叔是咱们家司机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去旅游怎么还能拉上他?那我还去散什么心,可劲听他在我耳边念叨吧。”
“那这么远的路就你一个女孩子,万一被绑架了怎么办?”
“从小到大您就怕我被绑架,倒是敢来个试试,我正缺没个能练手的。”
陆静笙爸爸陆长骏是骏天影视投资有限公司的老板,骏天做的是影视一条龙,从投资、制片、发行、演员经纪全部包办。作为独女,陆静笙小时候就经常被妈妈拉到电影院看自家拍摄的电影,家里的意思也是要培养她做接班人。
家大业大,自然被人盯着。陆静笙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买包糖都得被几个壮汉跟着才能去,年纪再大些,发现自己家的情况的确和别人的有些不同并被人尾随过好几次后,她直接制备一系列管制刀具和仿真手枪放在车里以备不时之需。
听说过圈子里有些朋友险些遭遇绑架一事,听得她心尖都发痒,恨不得能亲身经历一次,铁定比电影里还精彩。可惜在她成长道路上一帆风顺到一腔热血没有用武之地,而近期和家中事业有关联的那一票二世祖又开始对她穷追猛打。在感叹现下男人一个个怎么像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的当下,滋长出单独自驾旅行,呼吸点儿清新空气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