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媳妇儿能不知道这些事儿吗,但是,那是她亲侄女,她自然向着, 梗着脖子道:“她那会儿不是小吗?再说,刚子媳妇儿也是不懂事儿的,谁家媳妇儿不得哄着小姑子一点儿,再说,家丑不可外扬,哪像她那样的,非得扬的大家都知道,哪个嫁人的媳妇儿向她那样,一点儿屈儿不能受。”
王胜利撇着嘴冲他娘道:“娘,你这话亏心不?年纪小,她就差没老死了,干这事儿的时候,可都15的大姑娘了,别人家十来岁的孩子,就帮家里做活了。再说,这是小事儿?那一瓶子麦乳精,要是买得将近二十块钱那,都够一大家子一个月的嚼用了,她个人跟馋痨似的不要脸,不给就糟践东西。
我大舅妈也不说句人话,一味地向着她姑娘,还怪刚子媳妇儿闹事儿?还有,这都多大的人了,每个月的血□□也得她嫂子帮着洗,咋就那么不知羞那?我跟你说,娘,你别寻思人俞兄弟是外来户,我爹是村长,就得忍气吞声,那你的算盘就打错了,俞兄弟可是个有成算的,你别折腾来折腾去的,再因为个外人断了我老弟的前程。”
侄女和儿子比起来,肯定是儿子重要,尤其还是她心头肉的老儿子,老太太不得不歇了心思,但还是嘴硬的说道:“嫂子给小姑子干点活儿,至于满街宣扬吗?要不,小桃能不得不低头想嫁个带孩子的?”
王胜利懒得再跟他娘犟犟这些外人家的事儿,下午还得上工那,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只是一边低头扒饭,一边腹诽,奸懒馋滑都占全了,还觉得自己不错那?想跟人家俞兄弟,还不是看人俞家日子好,不干活也饿不着她,再说,就她那刻薄样儿,说她不会要待人家娃儿,打死我都不信。
知子莫若母,村长媳妇儿一看王胜利的样子,就知道他想的什么,原本还想着让自家儿子们照顾一下自己侄女儿,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儿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顿时觉得有些委屈,这饭也吃不进去了。
村长媳妇儿看着不得不哄劝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儿,心里冷笑,自己儿子都不和自己一条心,自己还能指着儿媳妇儿?于是挥手道:“你们也去吃饭吧,我自个儿躺会儿。”两个儿媳妇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干怎么办。
她们自然是早就饿了,干了一上午活儿,下午还得去地里拔草,当然早就想吃饭了,但是,婆婆不吃,她们这做儿媳妇儿的也不好将她扔这儿自生自灭,然后自己去吃饭啊。
王胜利瞄了一眼炕上倒着的母亲,对媳妇儿和弟妹说道:“你们赶紧过来吃饭,我娘待会儿想通了就好了,她个人娘家嫂子跟侄女啥德行,她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别跟着瞎耗,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下午赶紧干活去。”
两个儿媳妇儿一听,二话不说就出来吃饭了,反正有事儿就去找你儿子王胜利去,她们可是早就受够了。
春生媳妇儿问王胜利道:“大哥,春生咋没跟你一起回来?”王胜利道:“俞兄弟家的鸡窝塌了,让老二去帮着把他家鸡窝重新盖一下,老二直接在俞兄弟那边吃了。”春生媳妇儿一听道:“那我就放心了。这俞大夫啥都好,就是这地里活不行。”
胜利媳妇儿接话道:“个大男人,不仅会做饭,还能缝缝补补的,又会挣钱,已经顶不错了,这原本个城里人,你让他上哪儿会种地盖房子去?再说,人家俞大夫可从来不差事儿,回回帮忙,那给的吃食都可像样了。”
春生媳妇儿点头道:“说的也是,其实,就凭着他一个人养活咱们村的孩子,给他家干活,就是不供饭都愿意给他干。”
王胜利说道:“那可不咋地,本来我跟老二寻思帮着一会儿就整好了,一起回来吃饭,这不胜子媳妇儿说,看着咱爹气哼哼的出门了,可能跟咱娘忌隔了(吵架),我这不就让老二儿自己过去,我回来看看嘛,一会儿我吃完饭也得过去瞅瞅。”
结果,王胜利饭碗儿还没撂下,王胜利的大舅妈就来了,看到小姑子躺在炕上,也没问是不是病了,张口就关心自己闺女的事儿:“小芬,你家老王帮着问没问小桃的事儿?”
村长媳妇儿撩了一下眼皮道:“大嫂啊,坐,人家小俞没打算找,你还是再给小桃相看一下别人家吧。”
王胜利的大舅妈一听,就把眉头皱起来了说道:“他个离了婚还带着三个拖油瓶的男人,我家小桃这样的大姑娘给他,他还挑是咋的?是不是你们家不愿意给问啊,就跟上回胜利媳妇的弟弟似的,还说要下定了,我前儿个还听说,他家找人给介绍那。”
村长媳妇儿皱眉道:“这回我家老王过去给探了一下,人家小俞直接就把话头给断了,根本不想再找,就怕整个女人对人家孩子不好。再说,你家小桃也真得管管了,这一天懒得骨头带不动肉的,啥都指着人家嫂子给干,这知根知底的,谁家愿意要啊?”
大舅妈一听,脸就拉下来了道:“有你这么当姑姑的吗?哪家闺女在娘家不得娇养着?你在家的时候,也没让你干啥重活吧?”
村长媳妇儿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自己这因为娘家侄女跟自己老头子和儿子都闹的不痛快,跟嫂子说的也都是好话,结果还成了里外不是人了,村长媳妇冷着脸道:“我在娘家的时候,你没让你们给我洗血□□啊,我不下地,也是天天在家把饭都做好,还得养猪喂鸡啥的,你看看小桃现在的名声都啥样了,你还不赶紧让她干点活儿洗刷名声?”
大舅妈一听自己闺女的名声的事儿,更是开口骂道:“都那个养汉老婆干的好事儿,她要是直接给小桃倒出来点儿能吗?抠得都能抠出大粪了,啥JB玩意儿都当个宝儿,哪家嫂子不得维护小姑子,就她损的要损掉胯骨轴子了...”
她在村长家的炕上这就骂开了,王胜利干脆直接去我家借了自行车去他大舅家把他大舅给找来了,并且将事情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家也不可能因为小桃跟俞家交恶。
大舅叹着气过来给了大舅妈两巴掌,然后薅着大舅妈的头发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还嫌不够丢人是不,小桃让你教的奸懒馋滑没有不占的,你不寻思怎么矫正,还在这儿大放厥词,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闺女啥德行是吧?今儿个开始,赶紧让小桃给我下地挣工分去,要是再敢仗着你在家作威作福,我就打断她两条腿儿,我也喝出来养她一辈子了。”
村里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再加上大舅妈也没压低过声音,这没用俩小时,这事情就传的人尽皆知了,我自然也听到了,正跟我在院子里喝酒聊天的王春生也听得清楚明白,就有些脸上挂不住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摆摆手道:“春生不用多想,咱们哥们该咋处咋处,犯不着因为这些事儿闹的不痛快,再说,我又没打算再娶,他们有啥打算对我也不起作用。”
王春生没有他哥能说,更没有王立秋激灵,是个标准的农家汉子,听我这么说就道:“我们都没想道我娘还有这心思,那小桃真不是个好玩意儿,要是跟你了,那就是祸害你那,俞兄弟放心,我们老王家真没这心思。”
这话我信,村长是个聪明人,他是知道什么事儿会让我急眼,所以,轻易是不会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的,王胜利、王春生和王立秋,与我交好,更不会动这心思的,至于村长媳妇儿,无论是三胞胎还是我,早就能不去村长家就不去。
下午的时候,胜利媳妇儿过来喊我给村长媳妇儿看病,没想到身体一下硬朗,连个咳嗽都极少的村长媳妇儿,这次却破天荒的发起了高烧,我看了一下,然后拿出一把黄连道:“没事儿,婶子就是气火攻心了,回去泡点儿黄连水,去了火就好了。”
第34章
吴老为了快点儿让捡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有个栖身的地方, 直接大手一挥, 将除了那些之前就声名狼藉、为富不仁的资本家、地主等之外的, 只是因这场运动影响而受牵连的人都直接要了过来,因为吴老的腿脚不好, 老人家干脆直接给我安了一个副院长的名头, 让我给他挨个地方跑。
他老人家拎着我帮着画的草图指挥这些人建房,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听说是吴老要建孤儿院,都多多少少抽出一些人过来帮忙,这不仅是因为敬佩吴老, 最主要的是,吴老在这儿, 那些革委会的人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轻易绝对不会想往前凑,生怕被吴老缠上要好处,所以这附近的村庄是都跟着受益的。
我很乐意拿着鸡毛当令箭,四处打着吴老的名义化缘,比如磨着市政府批条从粮库抠出来五百斤粮食,让肉联厂同意将那些没有肉的骨头留给孤儿院, 每个星期提供一副猪内脏, 去被服厂将库存的瑕疵品要来让村里的老太太们帮着做被褥,反正就是四处打劫。
因为要建的房子都是泥草房,并不费事儿,所以, 我的打劫之旅还没完事儿的时候,孤儿院就已经建出雏形了,吴老捡的124个孩子也暂时都安排进了新建好的房子里,虽然缺衣少食的,但是,吃过苦的孩子都意外地懂事儿。
这里的孩子,男孩大部分都是身有残疾或者智商不足的,也有一些是因为身体有疾病,身体健康的极少,反倒是女孩儿,大部分都没有太多的毛病,就是因为其是女孩子,就被丢弃了,我见到这些孩子的时候,都是大的帮着照顾小的,甚至在那些被□□的人下地种田的时候,孩子们也都尽量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即便是身有残疾的也一样,生怕自己再被丢弃。
这年头本身物资就极为有限,很多东西,尤其是吃穿上,更是连正常百姓的需求都满足不了,所以,即使吴老的名头再响亮也不行,这时候,我就只能自掏腰包买下来,比如,市里只给批下来二十只小鸡雏的条子,但是,我借着吴老的名头,自己在孵化场额外买了五十只,留着孤儿院用。
还是那句话,钱是真的不抗用,在我一车车拉着东西送进孤儿院的时候,这物价堪称低廉的年代,我也投进去了将近八百块钱,但是这钱花的我心里舒坦。
大约是言传身教的原因吧,这次我连着将近两个月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乎没见过三胞胎,三胞胎却破天荒的没有哭闹,没有黏在我的身上,甚至在看到我一笔笔往外搭钱的时候,还鼓动了王立秋带着他们去找草药卖到收购站,然后将钱交给了吴老。
据说从来流血不流泪的吴老,在收到三胞胎的六块二毛钱的时候,当即抱着三胞胎哭了出来,孩子就是这样,在三胞胎带头之后,村里的孩子就有样学样,要求王立秋带着他们去挖东西然后给孤儿院。
王立秋无奈,只能让王润生三人帮忙看护着孩子们一起在山脚下开展了一回野外生活体验,看着他们表情认真的采回来杂草,后来还是三胞胎帮着纠正,才找出了类似黄连之类的药材,有些实在教不了的,干脆让他们捡些蘑菇之类的。
吴老跟我说,看着王立秋用自行车推来两筐杂七杂八的野果子、野菜的时候,心里那股既酸又甜的感觉,根本没法形容,王立秋也说,就这些孩子薅的药材,除了小湖是按照采药规定严格要求自己,采的药像模像样,轮到其他孩子的时候,那药糟蹋的都快看不出来样子了。
当时他都想自己掏钱买了算了,但是,看着孩子们期盼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推到收购站去,好在他经常跟着我或者带着小湖去收购站买卖中药,收购站看着那些药材,自然是要询问怎么回事儿。
站长得知是这些孩子要给孤儿院献爱心,这才弄出这些破破烂烂的药材,当即大手一挥,按照一等药材的价钱收购,甚至将这事儿上报给了市政府,二道沟河村孩子们做的事儿当即被当做典型刊登在了报纸上,村长将那期的报纸仔仔细细的保存了起来,没事儿就会看看那豆腐块儿大小的报导,事实上他根本不认字儿。
因为有二道沟河村的例子,这周边的孩子们也都开始慢慢效仿,比如,几个孩子背着小框摘些野果子之类的,东西多少不说,就是那份儿心意就值得称赞。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只要能动的,也会天天上山捡些柴火之类的,二道沟河旁边有个火车道,隔两天就会路过一辆火车,这年头的火车是烧煤的,平时孩子们就会在傍晚的时候到那去捡些煤核或者碎煤回去,自从这里有了孤儿院,孤儿们也跟着去捡些的时候,烧煤的工作人员就会在路过这里的时候,特意多扬些碎煤。
市里的厂子也会将多余出来,孤儿院能用到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这众人拾柴火焰高,在所有人的帮助下,孤儿院彻底立了起来,那些被要过来的被批、斗的人,也都天天埋头干活,晚上的时候,就会拿着我送去的书,教导着孩子们学习。吴老天天乐的那个本来就不太好的独眼儿,也都眯缝的看不着了。
这里起来之后,吴老干脆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当做教材写给了自己的老首长、老战友们,全国的孤儿院跟雨后春笋一般,快速的成立着,而这里的孤儿院,就成了范本,也因此收到了更多无家可归的孤儿。
我平时并不太去孤儿院,只有听说哪个孩子病了或者又捡了病孩子,我才会去,也因为我的到来,一般都是代表着苦涩的药汤或者扎针,所以,孩子们尽管都知道我是为他们好,我本人更是笑呵呵的,但还是不招孩子们待见,甚至没有王立秋的人缘好。对此,我除了苦笑也没什么好办法。
1968年10月6日,农历八月十五,现在是没有人过中秋节的,而这天在农民眼里,代表的就是秋收,因为现在耕种秋收都是完全靠人力来做,所以,所有人都是争分夺秒的下地收庄稼,包括王润生等,都得起早贪黑的干活,因为大家必须在下雨之前,把庄稼都割下来晒好收进粮仓里。
托儿所就剩下我和王立秋、刘三奶奶、小刘奶奶四个大人,我想了一下,将村里十岁以下的孩子都暂时接管了,王立秋领着几个稍微大些的孩子每天放两遍羊,大黄也会带着自己的儿女上山,顺便帮着看顾羊群。
每天都会有些人中暑送到我这儿,但是,我早就熬好了药和绿豆汤,甚至直接让刘三奶奶和小刘奶奶她们送去地里,直接杜绝了想要借病躲懒的可能性,自然是招惹了一些人的厌恶,尤其是那几个知青,更是恨得牙痒痒,甚至因为我一个男人不下地,让她们这些女生下地干活而到大队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