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时终于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倒是忘了还有信鸽这回事,只是你找到的这嫌疑犯,是不是我们周围的?”
宁息风终于又严肃起来,“确实,此人是衙门中的衙役,名叫周林,长得十分不起眼,却是衙门中公认的踏实能干。”
苏锦时慢慢的回忆,却也想不起来衙门中有这号人物。
“若是白玉姑娘是被那周林掳走,那她定然还在某个地方,若是我们找到了白玉姑娘,能否作为证据?”年素忽然开口说道。
唐明泽皱了眉,摇头道:“恐怕不能,白玉姑娘虽是被他掳走,却也不能直接证明周林便是杀人又分尸的凶手,只能证明白玉姑娘是被他掳走了而已。”
苏锦时也点头,“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若是急了恐怕会误事,我们还是暗中查找证据。”
在座的都点了点头,终于觉得这案子进行了一半,只要找到切实的证据便能将周林逮捕了。
“你们还记得前两个犯人都将被害者的一些东西保留在自己身边,若是那周林也是如此,那我们便能很快将他逮捕了。”苏锦时开口说道。
许久没有说话的唐雅欣突然发言道:“这虽然是前两个犯人都有的特点,却不能将其归结到这个凶手上,这两起案子我们都得谨慎对待,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允许我们有半点差池了。”
说完,唐雅欣看了一眼宁息风。
唐明泽也点了点头,“切莫打草惊蛇。”
这次议事结束的很快,宁息风只是告知了一下疑犯的身份便很快离去了,而徐志也很快离开了。
苏锦时知道了有疑犯,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她拉着年素的手,笑着说:“素素,我们去外面逛逛吧,很久没给你买衣服了。”
年素含笑看着苏锦时,点了点头,却说:“去买几匹布,我给你和小豆子做衣裳。”
苏锦时眼睛亮了亮,伸手摸了摸年素的头,“好,我们去买,只是不能让自己太累了。”
两个人牵着手离开了,茶馆中只剩下唐明泽和唐雅欣两个人。
唐明泽皱起了眉,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雅欣,你已经决定了吗?”
唐雅欣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唐明泽却有些烦躁的将茶杯盖盖上,“雅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真的已经消失了吗?”
“哥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晚上睡觉前,那天的画面都会浮现在眼前,每天都很难睡着,睡着后却又开始做梦,哥哥……”唐雅欣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唐明泽,眼中的迷茫让唐明泽心头一疼。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回到以前的我,我甚至快忘了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唐明泽手里抓着茶杯,之间发白,他很想和以前一样摸一摸她的额头,然后轻松地告诉她,傻丫头,这都会过去的,过几天你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只知道笑的傻姑娘。
可是现在,这些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甚至不知道对于唐雅欣,这些事情会不会过去。
**
苏锦时和年素在布料店挑了很久,终于挑中了两匹布,一匹是深蓝色的,准备给小豆子做一件新衣服,另一件事淡青色的,准备给苏锦时做一条裙子。
年素买完布心情很好,走在路上脚步都十分轻快,苏锦时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东看看西看看,只觉得时光静好。
两个人又逛了逛,给小豆子买了桂花糕,又买了小糖人,直到夕阳西下时分才回了徐府。
回到徐府后,府上的气氛便有些奇怪,苏锦时和年素的笑容还在嘴边,看到府内下人匆匆行走似乎很忙碌的样子,两人的笑容淡了下去。
将东西放回房间,便有人将两人叫到了府内的一处地方,苏锦时和年素本还觉得有些奇怪,一直到了她们才知道为何府内的气氛奇怪。
那地方是周林的住所,屋里一片凌乱,很多东西都被翻了出来,纸张散落在地上,苏锦时随便捡起了一张纸,一看,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些纸张上面画的都是残肢。
若是猜的没错,应该都是那些被害者的残肢。
屋子里隐隐有哭声,苏锦时抓着那张纸,力道变重,她走入里间,却看到地上一滩血,而血中却躺着一个人,旁边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衣服已然被血浸染,只是她却毫无知觉,她满脸惊恐的看着地上的人,左手僵硬的握着一个匕首。
宁息风和唐明泽都已经到了。
“死的人,是周林?”苏锦时听到自己的声音充满着不可置信。
宁息风点了点头,他转过头淡淡的看了几个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也许我们之中有人是他那边的。”
苏锦时心里咯噔一下,她立刻想起自己和陆静沉的关系。
宁息风这是在怀疑她吗?
或者说,他谁都在怀疑。
苏锦时看向呆坐在地上的那个姑娘,她的表情依旧是呆愣的,一直到有衙役将她拉起来,大声喊道:“你就是凶手!是你杀了周林!也是你将城里的人杀害并且分尸!”
这一嗓子将现场的人都拉回了现实,被拉起来的姑娘突然拼尽全力反抗。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衙役可能没料到一个姑娘的力气有这么大,一下子被推开了,随后那衙役便恼了,大声说道:“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要抵赖吗?”
那姑娘又被衙役抓住,凄厉的哭着,“我没有!我是被他救出来的,他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美满的生活……我真的没有杀人!”
苏锦时这才敢确定,这姑娘就是失踪的白玉姑娘。
☆、第八十九章
公堂上,白玉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她空洞的看着地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成杀人凶手。
“跪着何人!与周林是何关系!速速从实招来!”徐志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消息传得很快,衙门外面已然为了许多群众,皆是在窃窃私语。
“就是这个姑娘将衙门里的一个衙役给杀了?”一个中年妇女指着白玉说道。
“是啊,据说是人赃并获呢!”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
苏锦时听了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男子,却见他衣冠整齐,似是书生模样,心中留了一个心眼。
“啧啧,这姑娘瞧着这般瘦弱,竟能将一个衙役杀了,真真瞧不出来。”那中年妇人倒是在惊叹这件事。
那书生听了嗤笑一声,“这姑娘和那死者的关系可不一般!”
“肃静!”徐志大喊一声,语气中已有不悦,那中年妇人和书生便不再议论了。
白玉耳中听着身后人的议论,整个人更加紧张了,她抬头看徐志,有些慌乱的说:“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周林!真的不是我……”
白玉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要哭出来,她的裙子上还有周林的血,犹如一朵朵红梅在她的白衣上盛开。
徐志见她似乎是快要崩溃了,他想了想,温声说:“你不要紧张,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切莫撒谎,本官会明察的。”
白玉听了徐志的话,终于渐渐停止了流泪,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四是将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徐志身上了。
她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和周林的过往说了出来。
原来白玉和徐志是青梅竹马,却因为白玉家中穷困,父亲又病重,还有个五岁的儿子要养,白玉母亲才将白玉卖入了青楼,白玉被卖后徐志便有些神志不清,混混沌沌的过了两年,去了衙门当差这才恢复了正常。
等徐志有了些银两便时常去青楼中寻白玉,只是姑娘入了青楼,经了那老鸨的调|教,即使再不愿意却还是身不由己的去服侍那些男人。
徐志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时常去青楼看望白玉,并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儿,却从不和白玉过夜。
他也曾说过要将白玉从青楼中赎出来,却迟迟没有下文。
白玉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她遇到了高明德和赵良,这两个富家子弟看上了白玉,并痴醉于白玉的身子,有了想要将白玉赎出来的想法。
青楼老鸨通知她这件事时,她整个人懵住了,只是没过多久她便认命了。
入了青楼,她如何还能有资格幸福呢?
就在她准备答应老鸨时,周林却忽然找上了门,他说要带她走,而他也真的带走了她,之后她一直被安放在一个小屋中。
这小屋在岚城外的一个小村里,村里的人都淳朴善良,没有人知道白玉的身份,只知道她是村里的捕快带回来的。
周林每隔三天来一趟,给她带一些好吃的和好玩的,却从来都不碰她,她心中隐隐明白了理由是什么,却从没有问过。
有一日,周林似是很累,去的时候带了两瓶酒,白玉的酒量不错,周林醉了,她却还没醉。
白玉问周林为什么不碰她,周林的回答却让她骤然哭了出来。
她记得他说:我脏,你那么干净,我不想让你也脏了。
那天之后,周林许久没有出现了,她本打算今日去城里看看周林,醒来却发现周林死在了她面前,而她竟是杀人凶手。
白玉的故事说完了,在场都沉默了许久。
苏锦时看向白玉,只觉得她已经平静下来,而她眼中的悲伤却浓的无法化开。
“那你可记得你睡了多久?”徐志开口问道。
白玉皱了皱眉,“我只记得我昨天傍晚就睡了,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周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劲,若她不是凶手,那肯定是有人对白玉下了药,并且将她搬入了府中,刻意造成的犯罪现场。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徐志再次确认道。
白玉也隐隐发现了不对劲,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昨日可有见到形迹可疑的人?或者说你可还记得昨日你吃的食物喝的水可否有不对劲?”徐志严肃的问道。
白玉想了想,摇头,“我昨日吃的都是自己做的,喝的也都是平日里和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大人,我真的不是凶手!周林将我从青楼中解救了出来,我怎会对他恩将仇报?况且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我怎会……”白玉越说越激动,眼泪也不自觉流了出来。
她站起来几乎要冲到周林面前,被一旁的衙役及时地拦住了。
旁观的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看着白玉的模样倒不像是骗人,若是凶手有意嫁祸白玉,那必然是周林的熟人……
想到这里,苏锦时眉心一跳,莫非分尸案的凶手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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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入狱了,徐志正派了人去白玉住过的那个小村子调查,苏锦时和唐氏兄妹觉得很可疑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案子进行到这里,大家也都觉得距离破案的日子不久了。
一路上,苏锦时都在想着白玉的说辞,瞧她的模样确实不像凶手,却也不能排除她演技太好……
只是这周林死的太过突然,正巧就撞在他们知道凶手的那天,这未免太过可疑。
苏锦时回想了一下他们这几个人,唐氏兄妹和宁息风关系一直都好,剩下的就是她和年素以及徐志。
徐志是这个城里的知府,而且非常想破这个案子,宁息风也将秘密任务交给他……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想这些事了。
“锦时,你是不是在想六皇子可能开始怀疑你了?”唐明泽忽然低声的说道。
苏锦时转头看向他,倒是不隐瞒,直接说:“是的,因为我和陆静沉的关系,或许会让他不那么舒服。”
唐明泽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苏锦时却是一派坦然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