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
“哦,有件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或许可以帮上我。”
“什么?”
“这几日帮我打造一把匕首,不可长,亦不可短,就小指那么长。”
“好。”
“那我先回寝殿歇息会儿,我身上这伤,真的要快些好才是。”顾清棠淡淡一笑,转过身来,却远远瞧见了立在十步之外的小公主,当下笑道,“阿宁,陛下走了?”
柳云儿与明月远远对着小公主福身一拜,便低头退了下去。
殷宁微微点头,快步走上前来,牵住了顾清棠的手,“你们……在说什么?”
“朋友间的寒暄罢了。”顾清棠说完,轻笑道,“先说好,可不许又吃醋,这光天化日的,老天可以作证,我离她们两个都有一步的距离!”
“你还真当我是醋坛子了!”殷宁不悦地给了顾清棠一记眼刀,“本宫才不稀罕吃你的醋!”
“当真没有吃醋啊?”顾清棠故意凑近殷宁嗅了嗅,“可是为何我会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呢?”
“顾清棠!”殷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准了顾清棠的官靴,蓦地一脚踩了下来。
顾清棠笑然躲开,却顺势绕到了殷宁身后,将她环在了怀中,“啧啧,阿宁,我可是个伤员啊,若是脚再瘸了,下半生可就要你当成小白脸养了!”
“你本来就是本宫的小白脸,你瘸不瘸都一样!”殷宁皱了皱鼻子,侧脸看向顾清棠,脸上却有了一丝笑意,“站好了,不许躲!”
“会疼啊……”
“会疼也忍着!”
“你真舍得?”
“你说呢?”
顾清棠松开了殷宁,苦笑道:“那好,恭请公主大人下脚。”
殷宁看着顾清棠那可怜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双手牵住了她的手,“这账先记着,晚些再跟你算账!”
“好啊。”
“清棠,你是我的驸马,我是不会让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
殷宁脸上的笑意突然收敛了几分,她这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说话,让顾清棠觉得有些惊喜。
“嗯。”
“就一个‘嗯’?”殷宁不悦地看着顾清棠——平日里这讨厌鬼情话是一套一套的,怎的今日想听她说几句,偏生就没了?
“阿宁还想听什么呢?”
“你说呢?”
“呵,那我说了。”顾清棠蓦地将殷宁抱入怀中,附耳道,“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来日方长,我怕说得太早,你厌倦我了怎么办?”
殷宁脸上笑意再现,她微微往后退了些许,脉脉看着顾清棠,故意说道:“厌倦的话,本宫再找一个新驸马啊。”
“啧啧,我不想做驸马了。”顾清棠却笑了起来,鼻尖轻轻蹭了蹭殷宁的鼻尖,“我就做大陵小公主的公主妃,这可是天下唯一的公主妃。”
“清棠……”
“嗯?”
“等你帮皇兄夺下皇权,我们两个远离京师,逍遥江湖,可好?”
“好啊。”
“那说好的,你不许食言。”
“恩,说好的。”
惊觉顾清棠的唇瓣近在咫尺之间,殷宁脸上染满羞色,下意识地先退了些许,“这里……有下人经过的……”
“嗯……那……不亲了……”
“你……敢!”
“唔……”
突如其来的袭击,顾清棠的心跳得狂乱无比,她情不自禁地勾唇轻笑,右手来到殷宁的脑后,扶住了她的脑袋,让这个吻变得更加绵长窒息。
树隙间的日光撒了一地,斑驳了一双忘情深吻的人儿。
“呀!公主驸马这是……”小夕连忙背过身去,怒然一瞪那几个看呆了眼的小厮,叉腰道,“看什么看啊?快去干活!小心公主跟驸马爷生气,一个一个责罚你们!”
“可不是!快去干活!”小武殷勤地打了一下身边的小厮,“走!走!走!这里就留公主驸马恩爱!”说完,他邀功似的对着小夕一笑,才发现小夕已经是红霞满面,这一次忘形痴立的倒是小武了。
“汪!汪汪!”
小黑狗阿忠突然欢腾地叫了几声,小夕连忙对着阿忠比了个“嘘”的动作,可是也拦不住阿忠摇着尾巴跑向了梨花树下的两位主子。
小爪子刨了刨顾清棠的衣角,它飞快地摇着尾巴,似是要顾清棠抱一抱它。
“人人都识趣,就你一点不乖。”顾清棠无奈地一笑,看向了身侧的殷宁,“阿宁,你说,阿忠是不是该罚?”
“它是该罚,可若不是某人送它入府,它又怎会坏你这个讨厌鬼的好事呢?”殷宁会心一笑,“本宫觉得,要罚,也是罚你,阿忠,你说,是不是?”
“汪!”阿忠清亮地叫了一声,似是认同。
“呵呵,好哇你,都不帮本驸马了!”顾清棠弯腰将阿忠抱了起来,轻轻地揉了揉它的脑袋,侧脸对着殷宁笑道,“阿宁,我们今日出去郊外走走吧?这天色晴好,风景一定不错。”
“嗯。”
☆、第六十六章 .家宴若鸿门
又是三日过去,一切如昔,风平浪静。
可是驸马府这个晚上,却有些不太平。
“呼啦——”
一声衣袂翻飞的声音在书房窗外响起,在书房中久候多时的顾清棠伸了个懒腰,走到窗畔,将小窗打了开来。
“秦将军,大晚上的,你突然出现,这是怎么了?”
秦中羽一脸慌乱,来不及对着顾清棠行礼,急声道:“驸马,不好了,我的夫人,被宫卫抓走了!”
“啊?这……你看清楚了,是宫卫?!”
“绝对错不了!”
“如今宫卫大权掌握在陛下手中,想必是他已经发现你的存在了!”
“请驸马救救我的夫人!”
顾清棠看着一个大汉子就这样泪眼蒙蒙地跪了下去,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的双臂,“此事并非毫无转机,秦将军,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敢做一件事?”
“何事?”
“当年虽然是你保护长公主出嫁不利,却不不至于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这些事我想了许久,直到近日,方才想出一些端倪来。”顾清棠认真地看着他,“你当年定是撞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事,所以才会被趁机灭口。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事情必定与当今陛下有关。所以,我要你做的事,便是与陛下有关。”
“灭口?不该看见的事?”秦中羽努力想着三年前那些事,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混乱,“还与陛下有关?”
“当年太子突然暴毙,绝对不是偶然,你可曾见过当今陛下与太子单独在宫中见面?”顾清棠进一步暗示。
这些宫中捕风捉影之事,不管有还是没有,稍加引导,总归会像模像样的让人确信不疑。况且,二皇子瘫了,长公主出嫁绝嗣,这些事情都出自殷长安之手,那么最关键的一步太子暴毙,绝对与他有关系。
“这……好像……是有一次……”秦中羽突然觉得背心一凉,“驸马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太子暴毙与当今的陛下……”
“不管是与不是,你的夫人现今在他手里,你想救你夫人,唯一能走的路便是……扰乱时局。”顾清棠摇头一叹,“我知道你不会做这些叛君之事,所以我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诉太后,剩下的恩怨就交由太后去跟陛下解决。我趁他们混乱交锋的时候,带你去天牢救你夫人出来,到时候你们两个就有多远走多远,永远都不要回京师来。”
“驸马,你可知道此事与谋反无异?!”
“秦将军,请慎言,我可没有说我要谋反。我当驸马爷逍遥自在的,谁愿意去管陛下与太后的那些恩怨?”
“可是我的夫人……”
“是啊,可怜的秦夫人,摊上了一个愚忠的夫君,就只能这样白白死掉了。”
“你……”
“我有说错么?当年唆使先帝抄家的是当今陛下,如今抓你妻子的还是当今陛下,现下明明可以救你的妻子,你却迟疑了,可怜的不该是秦夫人么?”
“……”
“我话是放在这里了,做不做在你,我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值不值得为你这样无情的男人扛上一个谋反的大罪?”
“驸马!请……”秦中羽又重重跪了下去,“请驸马救救我的夫人!”
“嗯。”顾清棠背过了身去,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来,“明日好像太后在宫中办家宴,是个好机会,你就打扮成我驸马府的府卫,同我一起入宫吧。”
“好!”
这几日,京师外的几路年太尉亲兵异动连连,从大陵疆域图上随意画上一画,便知道已对京师形成了合围之势。
京师之中,还出现了好几桩命案,死的人各行各业都有,别人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对于顾清棠来说,实在是再明显不过。那几个死的人,都是光王的旧部,后来打发给了殷长安号令。
不用多说,光王与年太尉是已经结盟决定做点什么了。
自然,年太后突然兴起的这场家宴,内中深意就不言而喻了。
“京师,真的要变天了。”顾清棠立在驸马府门前,眯眼看了看天色,清晨秋色正好,暖暖的晨曦洒在她那袭白底青纹的干净官服上,远远瞧去,驸马生得甚是俊美,就好像从画中走出的一样。
殷宁越看越心喜,走到顾清棠面前,与她并肩而立,忍不住伸手牵住她的手,侧脸对着她点头一笑。
顾清棠浅笑道:“阿宁,你为何如此欢喜呢?”
殷宁紧了紧手指,“曾经面目可憎的人,今日突然觉得好看了,自然心情也愉悦许多。”
“哦?”顾清棠的目光故意往殷宁的胸口瞄了一眼,坏笑道,“曾经的春桃……好像也更好吃了……”
殷宁瞬间羞红了脸,顿足道:“顾清棠,你真是……”
“真是什么?”顾清棠不害臊地凑近了脸去,低声问了一句。
殷宁皱了皱鼻子,狠狠给了顾清棠一记眼刀,“等晚上回来收拾你!”
“好啊。”顾清棠点头一笑,一路牵着殷宁来到府门前的马车边,亲手将殷宁扶上了马车,却迟迟不肯放开她的手。
“你又要胡闹什么?”殷宁红着脸问了一句。
顾清棠欺身靠近她,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那把拜托柳云儿她们打造的匕首,塞到了殷宁手中,“送你的。”
殷宁被那刺心的凉意惊了一跳,“为何要送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