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叶锦书那两只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此时正肿的不成样子。肿大的手掌上那十根手指头,就像十个胡萝卜一样又红又大,整只手大的不像话。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砸在那双厚重的“熊掌”上。顾笙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熊掌问道:“疼吗。”叶锦书摇摇头,抽着鼻子,举着巨大的手指很是笨拙的扰了扰手背。
顾笙见叶锦书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摇摇头又问道:“你是大夫,难道身上就没带一些解毒之药吗。”叶锦书垂着脑袋,很是沮丧的道:“解毒的法子自然是有的,可最快也要花上三天,我不要这样子过三天,连饭都吃不了。”听她语气,显然最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
一旁的梨枝站在一旁笑着望着叶锦书,眼中有几分怀念和温情,她上前走了几步两手捏住叶锦书的脸:“真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阿,小哭包。”叶锦书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位穿着一身利落短打,看上去有些和气精明的女子。在她印象中,好像没有见过这位女子,可为何这女子跟她说话的语气那般熟络,就像是从小就相识一般。
也不在乎叶锦书疑惑的眼神,梨枝放下手,指着叶锦书的爪子道:“这是宋家的小调皮鬼制的药粉,沾上了,手就会发痒,然后变肿。那个小调皮鬼时常爱拿着这药粉捉弄人,别说是你,就连楼里的有些人都中了招。”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叶锦书,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垂头想着,从昨日到今日,在这谷中遇见的小娃娃只有两个,那便是昨日傍晚那两个在玩丢布包的小女娃,想起那小女孩肉嘟嘟乖巧的样子,再看看已经肿的不成手形的爪子,叶锦书只能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原来竟是被那两个那般小的娃娃给糊弄了。
梨枝敲了敲叶锦书的脑袋道:“待会我去拿些玲珑膏给你涂上,不消一个时辰你的手便能恢复原样。”叶锦书原本黯淡的眸子噌的就亮了起来,她连连点头道:“劳烦这位姐姐了。”顾笙在一旁倒是没说话,也未打扰她们两人,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叶锦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与叶锦书闲聊了两句,梨枝终于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只见她敛了笑意正色道:“楼主吩咐,今日要与你们谈些事情,特地命我来带你们二位前去见她。”此话一落,叶锦书哭唧唧的表情立马端正了几分,顾笙点点头道:“劳烦梨枝前辈带路。”叶锦书低头看着自己这般邋遢,连忙道:“等等,我…我先去梳洗一番。”
几人等了一会,叶锦书终于梳洗打扮出来,顾笙唇角微微上扬。没想到叶锦书此时换上的衣物,正是上回顾笙替她挑的那青色的长衫。穿着一双黑色白底的靴子,用一根青色的发带将长发束在脑后,清瘦高挑的人儿干净的就像生,当然,前提是你要忽略掉她那肿的像熊掌一样大的爪子。一旁的梨枝满意的点点头,很是欣慰的拍了拍叶锦书的肩头,招呼着她们便出了门。
这一路上,总是能见到一些经过的年轻男女,他们手中都拿着刀剑武器,身上穿着方便施展拳脚的短打,或笑语嫣然,或神色肃穆冰冷。越是这么看,越是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那个传说中天下第一暗杀势力的刺影楼。
梨枝说她们的楼主此时正备了茶水,在这阁楼的最高处等着她们二人。马上就要知道那一直以来暗中相助的人是谁了,原本一直紧张的叶锦书此刻却莫名的冷静了下来。她神色肃穆的提着两只厚重的爪子跟在顾笙身后。
终于到了阁楼的最高处,进了门,入眼的是挂满了青色纱布的空房子,地上铺了一层雕着竹叶的木板。屋内四角处放置着几盏精致的香炉,正缓缓的升腾着白色的烟雾,淡淡的清香吸入鼻中,头脑突然清明起来。在那青纱中,一个盘坐在地上的身影若隐若现,那身影背对着她们,但看那曼妙的身姿,便能猜出那是一个女子。梨枝慢慢的退了几步,便下了楼。叶锦书瞪大眼睛屏着呼吸死死的盯着那身影,顾笙则在一旁遥遥垂首俯礼,高声道:“小女子顾笙,青衣门缇安长老座下弟子,见过刺影楼净漓前辈。”叶锦书被突然出声的顾笙惊了一下,也赶紧俯身行礼。
房内静谧的只听的到茶水倒入碗中的流水声,顾笙神情淡然的保持着行礼之姿,叶锦书更是不敢出声。又过了许久,叶锦书低着头望着脚下那雕刻精致的木板,觉得自己的腰有些酸麻时。那身影终于开了口,如清风拂过耳边的温柔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莫要如此多礼,你们两个小辈,过来让我瞧瞧。”
29.净璃!
眼前的女子相貌虽不能称得上倾国倾城,可却娴静而雍容,就像是刚刚从泼墨山水画中走出的人儿一样。长长的青丝只用一根白色绣着古朴纹路的发带束起,穿着宽大素净的白袍,赤着脚坐在地上,慵懒的斜依在一旁一个木枕上。女子额心有一点艳红欲滴的朱砂痣,漆黑的眸子带着温和的笑意,从她眼角的细纹能看出,她已不再年轻。
叶锦书站定在女子身前的茶具旁,望着那双温柔的眸子,心中突然泛起一丝酸意,她直直的跪下,膝盖撞上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多谢楼主多年来暗中相护,救我与娘亲性命,锦书无以为报。日后若有需用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叶锦书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额头已红了一片,一双黑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净璃,唇微微抿着,是一副倔强而坚定的模样。
果然是她啊,那个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叶锦书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温柔的女子,救了织娘也救了叶锦书。对啊,除了她又会有谁,可无论她是为了什么,有何目的才相助,叶锦书也不想再去纠缠。若不是她,或许叶锦书与织娘早已不在人世。这三年,每当叶锦书难过痛苦时,出现在梦中的那双温柔的眸,总能给她以温暖勇气,就像是冬日最寒冷的时候的一杯热茶。这个年纪与织娘一般大的女子,在叶锦书的心中,已是她最为感激和敬重的人。
顾笙负手站在一旁,一双眸子深邃的看着叶锦书。
净璃微微一笑,坐起身,伸手轻触叶锦书的额头,眼中有几分怀念和疼爱,她开口道:“孩子,快起来。勿需如此多礼,我曾受过你娘亲与你爹的恩惠,这般做也算是报恩。私心来说,也是让自己心安。”叶锦书微低着头,用力的点点头,眼眶泛红的嗯了一声。
净璃将目光望向顾笙,很是欣赏的点点头:“这位便是顾家四小姐,顾笙姑娘,青衣门现任门主。”顾笙微伏身,神色淡然的道:“正是晚辈,晚辈曾听家师提起过净璃前辈,也曾听说过前辈的一些传闻,晚辈幼时便倾慕前辈。”净璃低头一笑,将面前两个空茶杯斟满:“你这孩子倒是会恭维人,你们都坐下吧,陪我喝杯茶。”顾笙与叶锦书盘腿坐在净璃对面,茶的清香与屋子里头的熏香混在一起,格外的好闻。
这茶一喝便喝了许久,叶锦书偷偷的摸了摸有些发涨的肚子,里头装满了茶水,若是此时她站起来跳一跳,怕是都能听到她肚子里哗哗的水声。净璃与顾笙皆是微笑着悠然安静的品着茶,叶锦书看着面前又被倒满的茶杯,舔了舔嘴唇有些发愁。虽这茶的确清香甘甜,可她都喝了十几杯了,但净璃替她倒的茶她怎敢不喝。因中毒而肿大的手极难端起茶杯,她只能用双手捧茶杯,小心翼翼的递到嘴边。
“嗝,砰。”叶锦书傻眼的看着掉在桌上的茶杯,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摆。忙不矢的赶紧扶起茶杯,顺手用袖子擦了擦桌上的水。谁知她会突然打个饱嗝,拿不稳茶杯。真是丢人啊,叶锦书红着脸坐着,一副乖乖等着受罚的模样,黑溜溜的眼珠还左瞥一眼右瞥一眼正转的灵活。
原本静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净璃与顾笙都笑着看着叶锦书。顾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叶锦书犯错的那只爪子道:“喝个茶都不能安宁一会。”叶锦书窘迫的将头伏的更低。净璃眼带深意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想必是知儿那个调皮鬼捉弄了你,你去楼下找梨儿,就是今日领你们来的那人,她手上有膏药,涂了手便会好,去吧。”叶锦书低头道了声是,连忙起身告辞便往外走。
看着叶锦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净璃敛了笑意望着顾笙正色道:“有些事,那孩子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此次我提前请你来,的确有是结盟之意。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个秘密需告知于你。”顾笙拨弄着手中的茶杯,眼中有几分思量:“我已猜到,前辈此次唤我前来,与宁王这些日子召集武林人士密谈有关。”净璃点点头道:“这也是其一。”
青纱被风扬起,轻柔的飘动着。屋内的香炉升起的烟雾被吹了过来,两人的身影陷入其中,有些朦胧了起来。
净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悠悠的望向窗外的竹林,语气有些凝重:“刺影楼的暗杀,波及朝廷命官,而我因护着锦书与桥织又与宁王结怨。刺影楼势力越大,就越发危险起来,宁王此次召集武林人士就是为商讨如何剿灭我刺影楼。我刺影虽不至于惧怕他们,但若强硬与他们动手,难免会有所损伤。我们的敌人既是同一人,那结盟对你我来说都是一大助力。”
顾笙点头,面色肃然道:“家师曾说过,前辈虽掌管暗杀势力,但却是个坦荡守信之人。既前辈有结盟之意,那自今日起,我青衣门便与刺影楼同进同退。”净璃微微一笑,伸手握住肩旁的一束青丝:“青衣门建立已有百年,是一群有识之士为防暴君昏君登基,以致乱世涂炭生灵而创立。百年来,不知阻了多少场战乱,救了多少百姓。武林中虽鲜少有人听闻,但却是一个真正匡扶正义的门派,你的师父缇安长老更是一个正气凛然心怀天下的侠客。”
顾笙微低着头,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当年,家师发现了宁王暴戾凶残的行径,便率门下弟子四处搜救被宁王陷害的忠良之臣,暗中组织势力对抗宁王。宁王知青衣门欲与他为敌,竟用了些阴损的手段暗算师父,以至于师父就此被那小人害死。”净璃轻叹了口气,眼中有几分惋惜缅怀:“我与你师父有几面之缘,也有幸与他饮过几杯酒。他被宁王谋害,这天下间便又少了一个忠义的侠士。但我没想到,他临去前竟然会选你做新一任的门主,你虽资质极佳,性子沉稳又擅谋略,但终究是与皇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顾家人。”
顾笙微低着头,“师父将门主之位传与我,就连我也万万没想到,我的身份终究有些禁忌,可师父执意如此。他说他信我能当好青衣门的新门主,就如当年他不顾门人反对,执意收我为徒一般。”她脸上虽无甚表情,可放在膝上的手却微微握紧,可见她此时心境并未有面上那般平和。净璃伸手替她斟茶,有几片碧绿的竹叶被风拂进了屋内,落在了净璃手边,她轻轻抬手拾起一片,放在鼻边嗅了嗅。
重陷静谧的房中,窗外的几只雀鸟飞了进来,机灵的在地板上蹦蹦跳跳,这里啄一口那里啄一口。“我此次还有一件事需告知你,关于七日蛊的解药。”净璃突然开口,惊飞了那几只胆小的雀鸟,翅膀哗哗的拍着窜出窗外。顾笙猛的抬头,瞳孔慢慢放大,雪白的贝齿咬住红唇有些泛白,她紧紧的握住衣摆,好似连呼吸都重了些。
30.宁王,七日蛊!
“小叶子,你饿不饿。”梨枝叼着片竹叶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指头敲了敲一旁叶锦书的脑袋。叶锦书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好了大半的手,又抬头看着阁楼顶楼,漫不经心的道:“饿。”梨枝见叶锦书一直不停的往楼上瞧,便问道:“你怎么老是往那上头看。”“啊,我...我是想,四小姐她是不是也饿了。”叶锦书低头,手有些痒,她不停的扰着。梨枝噗嗤一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饿死鬼投胎啊。”
头先梨枝同叶锦书道起了往事,为何她那般熟悉叶锦书,便是因此前有半年,暗中护着叶锦书母女的便是梨枝。叶锦书的性子,时常做的一些傻事,梨枝也曾亲眼看见。她倒是挺喜欢这个心思单纯,有些蠢蠢的人。
见叶锦书低着头微皱着眉头不知再想些什么的样子,梨枝只觉得有些好笑,见惯了这人平日里呆呆傻傻的样子,今日看着她这么正经的样子,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梨枝吐掉嘴里叼着的竹叶,挑着眉头笑着道:“两年前,有一日你在河边洗衣服,那时你许久未吃肉,盯着河里的游鱼流口水。可你又不会水,不敢下去。过了许久,你终于下了水,鱼没抓住,却被一只鳖咬着屁股了,你哭着回去找你娘亲。那晚你撅着被咬肿了的屁股,吃上了一顿鲜美的鳖汤,又笑的开心了,你可还记得这事。”
叶锦书猛的抬头,红着脸喊道:“没有,没有那回事,定是你记错了。”梨枝很是夸张的瞪大眼,语气憋着笑:“哎呀,莫不是我真的记错了。”叶锦书赶紧点头,一双黑亮的眸子躲闪着,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对的,对的。定是你记错了。我怎会那般贪吃,你可别到处去告诉别人。”梨枝点点头,憋笑憋的肩膀一抖一抖:“是啊,这事我定是记错了,那还有一次,你爬到树上去摘桃子.........”
阁楼内, 房间里静悄悄的,顾笙与净璃面对面坐着。顾笙微低着头,屋外的光线照在在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投射的阴影遮住了眸子中的光芒,她轻轻松开攥在手中的衣摆,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怎知我中了七日蛊之毒?”净璃盘腿坐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眉间鲜红的朱砂痣此时好似变的更加红艳,她开口道:“楼里的暗探无意中,从宁王口中得知你中了七日蛊的毒,与七日蛊解药之事。”顾笙抬头,并未说话,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净璃,唇紧紧的抿着。净璃继续道:“你可知,中七日蛊之人,不止你一人。”顾笙震惊的看着净璃,无甚表情的脸上终于显了裂痕,她失声道:“什么,还有人中了七日蛊之毒。”
净璃点点头道:“没错,而那个人你绝想不到,竟就是宁王。”眉头紧紧的皱着,顾笙略有些疑惑的问道:“宁王竟也中了七日蛊,此前我一直以为给我下毒的人就是宁王。若他也中了七日蛊,那下毒的人究竟是何人呢。”净璃拎起茶壶,给顾笙斟了一杯茶:“给你下毒之人是谁,我倒不知。但有关七日蛊的解药,我得到的消息是,川蜀的唐门已是宁王的势力,三年前,宁王命他们研制七日蛊的解药。近日,似乎有些起色,但此消息是真是假我并不确定。所以我已派人前往唐门查探。”顾笙伸出手,白皙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那是她思考时候的习惯动作。
顾笙开口道“既然前辈毫无保留的将这些密报告知晚辈,那晚辈也不隐瞒,我青衣门已与晋王殿下结盟。晋王殿下性子温和,又心地良善,晚辈与晋王殿下也是故交,知他的为人。此次青衣门欲与刺影结盟之事,也告知了晋王殿下,殿下他也想约见前辈一面,若是前辈愿意的话,那改日晚辈做东替前辈引见晋王殿下。”净璃并未回应,她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此事,容我再考虑一番。”
待与净璃会谈完毕出来时,已是正午。顾笙抬头望着天上那轮如火轮般的炙日,伸手遮住了眼睛。青丝被风吹起在她肩畔飞舞,衣袂也随着风飘动。尖瘦的下巴以完美的弧度轻抬起,红唇微抿着,清瘦翩然的身影面对着那一大片的碧绿的竹林。
顾笙回到院子,推开门便见叶锦书趴在桌旁睡着了,桌上摆着一桌子没有动筷,看上极其美味的饭菜。两只还肿着,但已经好了许多的红爪子正搭在桌边。叶锦书脸正好对着门口,顾笙清晰的看到她微张着的嘴边,那滴欲坠未坠晶莹的口水。原本还有些忧虑的顾笙,见到这般场景,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走过去坐下,顾笙勾着唇角伸手捏住叶锦书的鼻子。
呼吸不畅的人儿,伸手抚开顾笙的手,顾笙故技重施又捏住。终于,被打扰的人终于睁眼醒了过来。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叶锦书往往都是一副痴呆的样子,就比如此时,她黑溜溜的眸子朦胧一片,正张着嘴呆呆傻傻的看着顾笙。顾笙也不理会她,伸手探了探菜盘,还是温热的,她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碗筷夹起一片红烧鱼肉,小口的咬了一口。一直跟着顾笙动作的叶锦书咽了咽口水,脑子未清醒肚子倒一直清醒着,咕咕的叫了两声。
顾笙勺了一碗鸡汤,放在叶锦书面前。灰蒙蒙的眸子蹭的亮了,嘴也闭上了,叶锦书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看着顾笙开心的道:“四小姐,你回来了。”顾笙看着她笑着点点头,轻声问道:“你可是,在等我与你一起用膳。”叶锦书嗯了一声道:“我特地跟梨姐姐讲,多做些你最喜欢吃的菜,还有红烧鱼。”
顾笙一楞,微挑着眉问道:“你怎知道我爱吃这些菜。”叶锦书低头嘿嘿一笑,扰着扰头有些不意思的道:“前几日你吃饭的时候,我留心看过,你爱吃清淡些的青菜,荤菜也只吃红烧鱼。”顾笙敛下眸子中的光,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叶锦书。
一边对着饭菜流口水,一边与那双怎么了抓不起来的筷子搏斗着,依旧有些肿大的手怎么也拿不起筷子。叶锦书盯着面前鲜香的鸡汤,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将脸埋进碗里,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再抬起头来时,她嘴边一大圈被碗压出的红印,顾笙有些好笑的挑唇,有些宠溺的伸手撑住叶锦书还想低下的头:“哪有你这般喝汤的人,我看你这手怕是拿起了筷子也吃不了。来,我喂你。”
递在嘴边的筷子正夹着一块鱼肉,叶锦书张开嘴吃下了。她傻傻的看着顾笙,见她温柔的耐心的用筷子夹起饭菜喂着她。心里暖暖的,好像每一处被阳光照到了一样,叶锦书的目光从顾笙的额头一直往下落,慢慢的落在了顾笙那薄厚适宜的红唇上。
薄薄的红唇微张着,偶尔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住它,还有偶尔能看见一点点那粉嫩的舌尖。为什么,看上去真好吃的样子,叶锦书机械的咽下嘴里的饭菜,平日里对吃食极其虔诚的她,今日倒连嘴里嚼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鬼使神差般,她竟将手伸了过去,轻轻的碰了碰那红唇,软软的柔柔的。顾笙略有些震惊的看着叶锦书,见她碰着自己的唇发呆的样子,心中似乎升起了一丝了然。原本可以避开的她,莫名的不想避开了。
面前的人长着一张极清秀白净的脸蛋,一双如同小鹿一般清澈的黑眸干净的像是能见底的湖水。两只有些粉红的耳朵支楞着,看上去异常可爱。顾笙好似第一次见叶锦书一般,细细的打量着她。一时间,两人保持着这般动作,许久未动。
31.偷偷看到的活春宫!
夜已深了,平日里一躺上床就能打呼噜的人,今日却辗转反侧竟是失眠了。叶锦书睁着眼睛望着屋顶的横梁发呆,没有半分睡意。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屋内,将窗外竹林的影子映在了地上,外头风吹过竹林,簌簌瑟瑟的声音响起。抱着锦被滚了几圈,叶锦书终于爬了起来,她下了床穿上衣裳,蹑手蹑脚的开了门出去。月色亮堂的夜里,倒是能模糊的看清周遭的景象。
看着顾笙紧闭的房门,叶锦书轻轻叹了口气蹲在一旁。她将手伸到眼前,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今日正午,她好像魔怔了一样,竟然作出了那般失礼的举动。虽四小姐没有责怪她,可是,自己有究竟为何会那般做呢,就连她自己也想不通。还有这心口,也不知出了什么毛病,有时总是跳的厉害,好似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诊了脉又诊不出什么毛病。好像一下子烦人的事情就变多了一般,叶锦书垂头丧气的起了身,往前走了几步,她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红漆木门。漆黑的眸子暗了下来,抬腿往院子外走去。
刺影楼的景色真的很美,就像叶锦书想像中日后隐居的地方的样子。随风摇摆的竹林,还有一旁叶子已经变红的桃林,和高高的挂满了红灯笼的阁楼。这般深夜,看似所有人都去睡了,四周都没有人。夜风吹过有些凉意,叶锦书紧了紧衣裳,伸手在手臂上搓了搓。记得上回在洞口看到阁楼后头,有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叶锦书此时便是要往那里去。
往那湖边走,路上会经过一条两边是竹林的石子路。虽天上有月光,又有阁楼上的灯笼照明,算不上多黑。可是耳边竹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暗中好像还有什么人正在盯着她,叶锦书背后一凉,有些想打退堂鼓了。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她悄悄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