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年龄和贾政没有相差几岁,但是辈分却比贾政小了一辈。贾珍是贪花好柳之徒,和贾政这个老学究这样合不到一起去,平日也是很少接触,这次被贾政撞到这个尴尬事情,一时间也有些不自在。
如果今日眼前的人不是贾政,换成是贾赦,贾珍也不会当成一回事。贾政也不想要声张,那个丫鬟在贾珍松手,就向着不远处的柱子撞去,贾珍和贾政都没有想到会出现今天的事情,一时间全都愣在那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丫头身子慢慢的倒在地上,一滴滴鲜血从头上流了下来。
“这要如何是好,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有那么多的亲戚都在,如果让人知道我们贾家出了人命,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看到躺在地上的丫鬟,贾珍和贾赦一时间都慌了神,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也没有那个念头去试探这个丫鬟是否还有脉搏,呼吸。
“啊,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给我解释清楚,我院中的丫鬟青兰怎么会躺在这里,贾政,贾珍,今日你们两个要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就在他们两个慌乱的时刻,贾赦也走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丫鬟,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接着边开口质问贾珍二人,边吩咐小厮把青兰抬走,处理好现场,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兄长,我今天是……”贾政刚要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委,就被贾赦一口制止,“不用解释了,等今天事情结束你们在好好给我一个解释,这个府上也需要好好整治整治,也不知道你媳妇是如何管理府上的事情的,大房的人就这么无辜丢掉性命,真是欺人太甚,这件事情绝不能这么算了!”贾赦怒喝了几句,没有给贾政再解释的机会,就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隔间,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本来大户人家的老爷和丫鬟调戏一下也不算什么事情,但是这个丫鬟不是他们身边的丫鬟,那是大房贾赦的丫鬟,现在丫鬟衣裳不整的躺在地上,满头鲜血,一时间所有人都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兄长又动了真怒,现在想要给兄长解释清楚,和他没有关系,兄长也听不进去,也只能等到明日客人离开后再好好解释。
贾珍狠狠的瞪了一眼贾政,今天的事情闹到这么一出,都是因为贾政才惹了出来。如果不是贾政阴沉着脸出来,那个丫鬟也不会突然羞愧恐惧的想要自我了断。如果那个丫鬟不出事,也不会惊动了贾赦。
上次秦可卿的事情之后,对于贾赦,贾珍已经改变了原本轻视的态度,毕竟无论怎么说,荣国府的继承人是贾赦,未来他成为族长,也要贾赦的支持。只是现在,唉……
“赦儿,这个悲剧已经造成了,还好没有声张,明日让政儿媳妇给那个丫头家里都一点银子,这件事情也就了解了。”在贾赦进来的时候,贾母已经从贾政口中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珍儿,你这孽障,今日是不是要尝尝我们贾家的家法,还不向赦儿赔罪!”贾敬接着贾母的话开口训斥起贾珍。
“族长,本来有很多事情我早已经想要说,但一直没有想清楚是否要说,但是今日的事情要我明白,很多事情不能一味的退让,今日贾赦请族长做主,我提议荣国府分家。”
“分家?”没有人能想到贾赦会说出这两个字,全都惊讶的呆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本来按照贾赦之前的计划是要在今日和宁国府拉开关系,但在事情发生的最后两天,贾赦打消了这个念头,而选择先和贾政分家。今天贾母把贾母带在身边,而没有带着迎春,贾赦对于贾母的偏心,更是心寒。
虽然迎春的年龄尚小,但同样是贾家的姑娘,又是大房的长女,贾母却如此厚此薄彼,贾赦心中自然不会舒服。在邢夫人嫁过来之后,贾赦就做主把迎春养在邢夫人身边,作为邢夫人的女儿。
“赦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分家这种大事,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提出,还不把话收回去,不要气坏了你母亲。”贾敬作为族长第一个开口道。
“族长,这种大事,我既然说出口,就已经是决定好了。我们荣国府的情况,族长也应该清楚,很多事情,贾赦并不想要太追究清楚,如果不是今日的事情发生,我也不会提出这个想法。”贾赦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逆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老爷在的时候说过我们荣国府不分家,现在老爷走了你这个逆子翅膀硬了,就想要分家,如果你想要分家就先等到我这个老太婆死了再说!”贾母站了起来,气呼呼的刚说了几句,身子一晃,就要摔倒在地。
“贾赦,你真的想好了么?这件事情是贾家宗族的大事,如果你确定想要分家,我身为贾家的族长,还要和贾家宗族其余的长老商议一下,你们是否想清楚了?”
看到贾赦一直沉默不语,贾敬心中已经明白贾赦是一定要分家的,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日的事情贾母确实偏心太多了,今天一个贾宝玉的满月,却比贾赦续弦,贾琏出生还要热闹得多,这种偏心,不仅仅是贾赦心中不会舒服,就是他们这些外人也认为贾家的行事有些过了,一个小孩子,是否能承受得起不怕折了福分。
☆、分家(中)
“族长,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请族长做主,贾家从我先妻张氏过世之后,荣国府的账本就交给贾政的妻子王氏,贾家所有的东西都在账目上,所有的事情就请族长和族中的长老做主分配。我是贾家袭爵之人,母亲自然由我供养,至于其他的事情就要麻烦族长清算分配。”
贾赦把分配贾家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族长贾敬和族中的长老。贾政从最开始贾赦提出分家就呆在那里,一直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贾家不是好好的,今天还给他的小儿子庆祝满月,但现在却变成分家。
分家是不是就要搬离贾府,离开现在住的正房,搬开之后,是不是就不能再称为荣国府,就没有了荣国府的荣耀。
贾政不敢置信的望着贾母,希望贾母能阻止贾赦的决定。贾母在听到贾赦把一切都推给了贾赦,整个人身子一软,瘫在了椅子上。
贾赦这个大儿子,她是看错了,他竟然一切都想好了。如果按照族中的规定来进行分家,贾政能得到的仅仅是十分之二,贾家所有的财产大部分都要到贾赦的手上。这个儿子太毒了,今天的一出一定是他设定好了,贾赦……贾母一口气没有上来,晕倒在椅子上。
“还不去请郎中,兄长,你还要再去气母亲不成,母亲已经晕倒了,兄长你太让我失望了!”看到贾母突然晕倒,贾政一下子冲了过去,对着贾赦连声怒吼道。
“族长,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母亲那里我会解释清楚的。”贾赦没有理睬贾政的呵斥,转身继续和贾敬对话。“你毕竟是荣国府袭爵之人,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我自然会负责,只是老太太这里,如果你们分家老太太毕竟有了春秋,如果出了意外,倒是我们的罪过。”
贾敬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贾母,告辞离开了荣国府。
“母亲,你醒了。”贾母睁开眼睛看到围在她身边的贾政,王夫人邢夫人却没有看到贾赦。
“那个逆子去哪里了?逆子不孝。”听到贾母动怒,邢夫人急忙上前几步开口解释,“母亲,我们老爷一直都守在您身边,刚才郎中给您把脉之后,我们老爷陪着郎中去开药了,母亲您千万不要责备老爷,老爷是您的长子,他对您最是孝顺,不孝的罪名太大,我们老爷可承受不起这种骂名。”
对于邢夫人竟然敢开口顶撞贾母,包括贾母在内,房间里面所有人全都不敢相信她们的眼睛。邢夫人在贾家是从来没有被人重视过的主子,在她们这群丫鬟眼中,邢夫人也不如王夫人,只是面子上的礼仪而已,但是今天大房这一二连三的惊吓让她们这些丫鬟也认识到天要变了。
大老爷如果铁了心要分家,那么她们这些丫鬟以后就要在邢夫人手下讨生活,一想到之前对邢夫人的怠慢,一些丫鬟已经开始恐惧之后的生活。邢夫人注意到众人的惊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从进府开始就一直教导自己要忍耐,连她也没有想到这种委屈的生活马上就要过到头了。
老爷竟然动了分家的念头,虽然老爷和她并不亲近,但老爷也不是一个重女色之人,等到分家之后,贾家的大权就要有她来掌控了。邢夫人一想到贾家帐房里面的银子,王夫人阴沉的脸色,心中越发的得意,对着贾母也少了之前的畏惧和拘谨。
“母亲,您醒了,这是郎中给您开的药方,我亲自监督丫鬟给您熬好的,郎中说要趁热喝。”贾赦端着碗走了进来准备亲自伺候贾母用药。
啪嗒一声,贾母看到让她痛恨的大儿子,她怎么可能和贾赦端来的药,也不知道是否会吃死她,贾母一甩胳膊,滚烫的汤药就这么飞溅出去,其中有一小半洒在躲闪不及的贾赦胳膊,手上。瞬间贾赦的手出现一块块红色的烫伤。
“老爷,您没事吧,你们还不去拿药过来。”看到贾赦受伤,邢夫人第一个围了上去。“奴婢马上就去。”这是讨好大老爷的时机,丫鬟们不用邢夫人吩咐,就各就其位的围在贾赦身边。
“你们都退下吧,夫人你也退下吧,我有些话想要和母亲说,二弟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下,这是我们贾家的家事,外人还是不要参与在其中。”听到贾赦命令,丫鬟一一退了下去,邢夫人也跟在丫鬟后面退了下去。
王夫人装作没有听到贾赦的话,还是站在贾母身边,直到贾赦意有所指的说到这是贾家的私事,外人不要参与之后,在贾政的催促之下,才不甘心的走了出去。
“大哥,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今日就只有我们母子三人,有些事情我向想大哥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经历了这么多,贾政已经清楚贾赦这次是铁了心想要分家,无论他做些什么,也阻止不了分家。
既然这样那么要做的就是如何能在这次分家中得到多少家财,还有荣国府的招牌,贾政绝对不能放弃。贾政并不像其他人想象中的是个迂腐的书生,对于家产什么全都不在意。相反贾政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贾家对他来说意味这什么,如果不清楚这些,贾政也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听从母亲的吩咐,住在了贾家的正房之中。
“二弟怎么这么说,我觉得不是我要给你们一个交代,而是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今天也没有外人,我们不如把事情说开,二弟这正房住的可还习惯?”贾赦听到贾政要他给他们一个交代,前世今生所有的怨恨全都涌了上来,指了指贾母的房间开口道。
“正房的事情,既然你心中不平,可以和我们好好说说,这件事情可以商量,为什么要闹到族长那里,让宁国府的人看我们荣国府的笑话,你太让我失望了,赦儿,你是贾家袭爵之人,当年老爷还在的时候,临终的遗言就是要你们兄弟守望相助,相互扶持,你这个哥哥为什么就不能让你弟弟一点。”
贾母提到去世的贾老爷,眼睛一红,眼泪流了出来,“贾家都是你们兄弟的,我也不希望你们一辈子不分家,我这个老太太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为什么不能等到我去世在分家,赦儿我知道你对宝玉满月大办的事情心中有些怨气,但母亲这么做,真的只是因为一个满月的孩童,赦儿你误会母亲了,其实母亲这么做,仅仅是想借着这个眉目,来和那些权贵拉近关系,将来你们也能有个依靠。”
贾母坐起身子,语重心长的开始劝导贾赦。“你和政儿都是我亲生的孩子,尤其是你赦儿,你是我的长子,是我第一个孩子,当年为了生下你我差一点难产而死,你从一出生就被老太太给抱到身边,那个时候我的心就像滴血一样的疼痛,好不容易你长大了,又回到我的身体,可是你却和我疏远冷淡,我不知道要如何和你拉近关系,只能在暗中关心挂念着你。”
“是呀,兄长,母亲已经有了春秋你不要让母亲在我们忧心了,分家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如果你真的介意正房的事情,明日我就从正房里面搬出来,把他让给兄长,只要兄长不要让母亲在为我们而担忧,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贾赦本来还为贾母的话有些感动,毕竟无论如何他也是贾母的儿子,贾母对他有着生育养育之恩,但是贾政刚才的话,却让贾赦本来动摇的心一下子又坚定下来。
什么叫作既然大哥介意,我就把正房让给大哥,只要大哥不要让母亲担忧,我这个弟弟做什么都愿意。正房本来就属于贾赦的,贾政住在那里,本就不合情理,从正房搬出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在贾政口中却像是贾政为了大局着想,忍辱负重的退让而为。
“弟弟不要这么说,父亲过世,我即是贾府的当家人,母亲自然由我供养,分家的事情族长那里已经禀告过了,这几天我会找人把贾家的账目核对一次,二弟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和我一起核对清楚,再之后的事情就由族长和族中的长老来操办。”贾赦的话,打碎了贾母最后一丝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