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里翁应声倒下。
伽倪墨得斯躲藏在巨石背后,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方才还与自己聊天谈心热情年轻的巨人,海神之子俄里翁,竟然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死前了。
死亡的恐惧擭住了伽倪墨得斯,他被震惊得动弹不得。
生机在瞬间被抽离,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死亡。这是种强烈的,悲伤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混合感。
这完全不是应该会发生的事啊,按故事的发展难道不应该是同伴打败了怪物,自己获救吗?!
我可是伽倪墨得斯啊,我不可能死在这种地方,死在区区一只毒蝎的手中!
但是现在同伴已死,再没有人为自己阻挡攻击来保护自己。
毒蝎将眼睛从俄里翁的尸体上转盯了过来。
与其说感到害怕,不如说感到一片空白。
伽倪墨得斯无法接受在瞬间发生在眼前的残酷事实。
比起同伴的猝亡,还有更严重的一方面打击着伽倪墨得斯,那就是一个没有扭转自己命运的实力赤裸裸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如自己知道的,如希腊神话中的,俄里翁会被毒蝎刺死。
而现在,俄里翁真的被毒蝎刺死了,就在自己眼前。
这对伽倪墨得斯而言是双重的打击。
就在毒蝎步步紧逼,伽倪墨得斯躲在巨石背后失神而坐以待毙时。
一道天降之雷将甩出剧毒尖尾的毒蝎霹成焦炭,随即化作灰飞消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众神之王宙斯出现在伽倪墨得斯的身旁。
“希望你没有受伤,我令人担忧的王子。”宙斯道。
“不,不,不……”伽倪墨得斯没有离宙斯,甚至踉跄着失礼地一把推开了宙斯。
向俄里翁跑去。
伽倪墨得斯检查着同伴的尸体,因被剧毒毒死的俄里翁双目怒睁,血丝布满失去生气的眼睛。
青筋在他的额头暴胀,嘴唇发紫。
可见他在死时是多么的痛苦,即使仅瞬间就毒死了他,但仍然是超出想象的剧痛。
而俄里翁,海神之子,这位年轻英俊的巨人,竟是因保护自己而死。
他死得多么无辜,他本可以过着与世无争的超凡生活,他会在海上行走,他有一只等着他回去的忠犬。
却因自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为了陪同自己当自己的导游,竟死于被天后赫拉派来刺杀自己的毒蝎。
伽倪墨得斯没有落泪,他感到眼睛干涩,他很悲伤,他很痛苦,精神上的痛苦永远不会亚于身体上受到的伤害,他的良知受到巨大的折磨。
宙斯走到伽倪墨得斯身边,将王子从尸体上扶起来,他说:“年轻的海神之子俄里翁,他为了保护你而死,他是光荣的。这是他的荣幸。”
没有一种死会是荣幸,尤其不会是因为保护自己免于情杀而死!尤其不会是因为被妒妇赫拉所派出的魔物杀死!
伽倪墨得斯咬着牙,讲痛苦之言咽入腹中,附和道:“年轻的海神之子俄里翁,他是个多么好心、值得人钦佩的猎户啊。他为了保护仅初识的同伴,不畏于魔物斗争。”
宙斯伸手轻拭了把伽倪墨得斯没有流泪的眼尾,“所以我将把他封为猎户座,作为保护你的嘉奖。他保护了众神之王的挚爱,他将被世人铭记,受到推崇。他虽然死了,但他将比他活着时获得更高的声誉地位。他的死亡是有价值的。”
宙斯安慰着伽倪墨得斯,希望这位尚未褪净凡性的美丽王子,不会因此感到自责内疚。如果伽倪墨得斯感到自责内疚,这将使他伤心。
是自己的疏忽,使伽倪墨得斯招致不幸。
他本应快无忧无虑地快乐着,而不是见到这他不该见的一幕。
宙斯为伽倪墨得斯留下了不好的回忆而感到自责。
伽倪墨得斯回身抱住宙斯,将自己的悲伤、难受与不适埋进宙斯的身体里。
他说不出其他话来,他没有资格去为自己辩驳,他无法讲出幕后主使。那个他得罪不起的存在,天后赫拉。
宙斯看到伽倪墨得斯抱向了自己,感受到了伽倪墨得斯的伤心,伸手抚摸伽倪墨得斯的淡金鬈发。
宙斯停顿了一会儿说,“我们回奥林匹斯山吧。俄里翁会有他的族人来料理。”
伽倪墨得斯没有点头,没有作出反应,他仍然把自己的脸埋在宙斯的身体里,宙斯和自己,都窥不见他此时的心情。
宙斯抱着伽倪墨得斯,飞回了奥林匹斯山。
即便伽倪墨得斯不说,宙斯也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伽倪墨得斯知道即便自己不说,宙斯也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赫拉得知自己亲手培育的毒蝎竟失手未刺死伽倪墨得斯,还被宙斯霹成了焦灰,一阵心痛,但知道毒蝎刺死了俄里翁——这个狂妄自大的海神之子,赫拉也觉得算稍有安慰了,不算一无所获。
赫拉本就因听闻海神之子俄里翁声称自己是第一英雄,没有人比他更有能耐,想起自己的那个只会为诸神斟酒的女儿赫柏,还有个当铁匠的儿子赫淮斯托斯,就恼怒得怀恨在心。
现在毒蝎刺死了俄里翁,也算大功一件,除掉了自己的一个心头患。
赫拉对自己亲手培养的毒蝎的心情不亚于一个母亲的心情,遂将毒蝎升为了天蝎座。
宙斯将伽倪墨得斯安抚稳定情绪后,他的生气牵累到了一位女神。
这是赫拉对获得自己爱的人或神的惯用手法,惯用到宙斯甚至懒得去理睬赫拉,连见一面都让他感到厌烦。
便吩咐下去撤掉了赫拉的女儿青春女神赫柏为诸神斟酒的职位,假借赫柏在上一次酒宴上摔倒失态之由。
他知道什么更能回击到赫拉。
“我亲爱的王子,也许有一个消息能让你忘却不快。”宙斯对伽倪墨得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