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琳玲转身欲走,又瞥见下人挪动的枕头下露出了什么东西,冯琳玲走过去将那东西拾起,只见是条男子的汗巾,上等的云锦,下面绣着一个“木”字。
冯琳玲几乎一整天都在捉摸这汗巾的来历,心想,相公将这汗巾放在枕头下面,那这东西应该对他是很重要的。难不成是哪位姑娘送给他的?可既然是送给相公的,为何汗巾下又绣着一个和相公无关的“木”字呢。无论是相公的关外名字还是汉人名字,都没有这个字。此事又有些说不通。难不成是那姑娘将绣着自己名字的帕子送给了相公?这就更不对了,一个姑娘怎么会用男人的汗巾呢……莫非是个男子送给相公的……
冯琳玲心下一惊,“莫非相公好男风!”冯琳玲恍然大悟“难怪相公成亲这么久都不肯与我同房,或许那五年之约根本就是假的。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可如果相公喜欢男人,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与我成亲呢。难不成真的像大哥他们最初担心的那样,他是贪图父亲的权势和地位,想要借此攀附权贵,或者大哥他们谋划的事情,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参与其中,并不是为了我而被迫参与。”冯琳玲心下纠结,又不相信尹天仇会是这种贪图权势心急叵测的人。
晚上下起了大雨,柳木回到府中丫鬟说冯琳玲一直在房中等她,柳木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遂匆匆忙忙赶到冯琳玲房中。丫鬟引柳木到了房中便退了出去,房中点着蜡烛,光亮有些弱,柳木绕过屏障,“娘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此时冯琳玲已经沐浴过,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冯琳玲起身说道“相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大哥府上商量了些事情。娘子这么晚是找我有要紧事商量吗?”
“今日宫里的公公送了帖子来,说是太后邀请女眷们中秋去宫□□进晚宴。我这才想起,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也不曾去关外拜访过公婆,是否有些不合礼数呢。我知道关外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既然成了亲,公婆就等同我的父母,不去看望,始终是有些不妥的。”
柳木笑道“无妨,关外人没那么多规矩讲究,我早已写了书信回去。我也想着带你回关外见我爹娘,可是关外天气不比京城,风沙大,冬日冷天气也来的早了些,要比京城冷得多。我想着等明年开春咱们就回去看望我爹娘。”
冯琳玲拿起桌上帕子,擦了擦柳木脸上的雨水,又说“怎么打着伞,衣裳还淋湿了这么多,瞧你,鞋子也进了水吧,快脱了它,不要着了凉。”说完又喊了丫鬟烧水给姑爷沐浴。
说着又解开柳木的腰封,柳木忙说“你的房间又没有我的衣服,我回房里自己换吧。你总不能让我脱了它,然后穿着中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吧。”
冯琳玲顺势上前凑近了说道“那不如相公今晚就留在我房里睡下吧。”
外面一声闷雷,冯琳玲身体一颤,直接扑在柳木怀中,柳木生怕冯琳玲发现自己胸前的秘密,吓得心脏恨不得跳了出来,额头也吓出了汗,声音还有些发抖,“琳玲,时辰不早,不如早些睡了吧。”
“相公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额……琳玲……我不是说过……”
“相公,你是不喜欢琳玲吗?”冯琳玲抬头问道。
“怎么会,我若是不喜欢你,又怎会千里迢迢追来娶你为妻呢。”柳木心想,莫非冯琳玲发现什么问题了?关外也确实没有什么沾上人命要五年不能同房的规矩,只要冯琳玲稍加打听,只怕她就会知道自己是在撒谎。若是到时候让冯氏父子知道了,只怕自己又不好圆谎。难不成要说自己有什么不举之症……那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琳玲嫁给我等于守了活寡,如此冯家父子又岂能饶了我。
见柳木为难,冯琳玲笑道“我相信相公。”说着整了整柳木的衣襟。
柳木走后,冯琳玲心想,看柳木那紧张的样子,想必他也不是不喜欢自己的,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日,冯琳玲从抽屉里拿出前一日被她从柳木房里带出来的汗巾,想着还回去,被自己的丫鬟看到一把抢了过去,“小姐,你怎么会有男人的汗巾。”
“是姑爷的。”
“想不到姑爷是关外人也这么讲究,还是金陵的上等云锦汗巾。咦?这里怎么会绣了一个‘木’字呢。”
‘金陵……木……’冯琳玲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丫鬟说道“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冯琳玲随口应道,“没什么,好像那‘木’字是绸缎庄的名字。”说完拿着汗巾去了柳木房里。
柳木从外面回来,恰巧看见冯琳玲从自己的房里出来。冯琳玲走后,柳木回到房中,发现昨日那不见的汗巾果然回来了。莫非冯琳玲真的猜到什么了……
正想着如何对策,忽听外面丫鬟喊道“姑爷,小姐叫您过去用早餐呢。”
“好,我这就去。”柳木收起汗巾走了出去。
冯琳玲夹了块鸭肉放进柳木碗中,“金陵的盐水鸭!”吃到金陵的味道,柳木脱口而出。
“怎么,相公也喜欢吃金陵的盐水鸭吗?这是昨日刚刚从金陵调任京城的刘大人送来的,听说这是金陵最有名的张记酒楼的盐水鸭。相公一口就尝出了这盐水鸭来自金陵,莫非相公在金陵居住过?”冯琳玲看似无意的问道。
柳木暗叫不好,想必又是冯琳玲在故意试探自己了,只故作镇定说道“前几年四处游历的时候去过金陵的。”
冯琳玲说道“前几年大哥在杭州为官时我也是去过金陵几次的。倒是不比相公对盐水鸭印象这么深,只记得初到金陵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之前听说金陵很繁华的,可怎么满城都像是被刚刚打劫过一样,死气沉沉的,商铺不是大门紧锁就是贴着封条。不想竟是当地的一位富商家因犯了案子被查封了。当时一看,还真如传闻那样,半个金陵城都是他们家的。”
“你说的是金陵柳家吧。”
“莫非相公也知道此人。”
“大半个金陵都是柳家的,如此富可敌国的商贾,只怕是到过江南一带的就不可能不对此人有所耳闻。柳家的买卖又何止是金陵城中的那些呢。”心想许是冯琳玲看到了那汗巾,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和柳木有什么关系了,那此时万万不能回避和柳家有关的话题了,倒不如坦荡些承认自己与柳家有些许瓜葛,遂说道“说起来我与柳家倒是还有些渊源的。”
“莫非相公和柳家是旧识?以前怎么没听相公提起过。”
“当年我在去金陵的途中遇到一伙劫匪,无奈我寡不敌众,被抢了财物,还身负重伤,险些死在荒山野岭。多亏了出去踏青的柳家大公子救了我,我才能捡回一条命。还让我在柳府养了半个月的伤。我走的时候柳公子还送了一条他的汗巾给我,说是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找到柳家的铺子,只要拿出这条汗巾,他们就会帮我。说起来柳公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谁知柳家竟破败到如此地步,最让我诧异的就是柳公子了,我虽说与她相处时日尚断,可也见她待人真诚,行事仗义,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柳公子能做出那等残忍事情。”
冯琳玲木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想相公竟然和柳公子有些交情。”心中算是放下了一个包袱,可却又来了另一个包袱,当年柳家大公子□□俞府丫鬟,又杀了他的岳父和俞府家丁,那案子正是自己的两位兄长所办,听说柳木始终不肯认罪,说自己有冤情,若是柳木对相公有恩,相公又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难不成他是来为柳木报仇的。
柳木见冯琳玲似有心事,也猜到了七八分,遂说道“当初在金陵我与柳公子喝酒时还说过以后有了孩子要结为亲家。听说柳公子入狱之后,他的妾室生下了一个女儿。也不知这话如今还算不算数了。”说罢又看向冯琳玲,凑过去小声说道“就算过了五年之约,咱们第一次同房你就有了身孕,只怕柳家的女儿也要大上咱们儿子三四岁了。不过在我们关外,这倒是没什么的。关外人的第一个老婆大多都是比自己大上几岁的。”
冯琳玲被说得红了脸,也顾不得身后偷笑的丫鬟,嗔怪着说道“怎么大早上这般口无遮拦的。”不过这一番对话倒是消除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柳木见冯琳玲的反应,心中也抒了口长气,心想总算是蒙混过去了。
第125章
入夜,曾青潜入柳木房中,将一张纸丢给柳木,“你要知道的东西都在这纸上。 ”
柳木看了看纸上的兵力分布,又问道“图阁王子那边怎么样了?”
曾青说道“图阁王子今日刚刚派人送了信过来,他已经假意和冯家父子结了盟,冯家父子答应事成之后借他十万兵马统一草原各部。”
柳木点头说道“冯良最多的兵力都分布在京城南边的徐州,而临近关外的边塞地区和一些重镇,守将都不是冯良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冯良会借助图阁王子的力量突破扰乱边塞地区,想着北方的军队无暇调到京城救援。到时候咱们让恒王给图阁一道令牌,直接到徐州围剿冯良的兵马。恒王则派兵保护京城不让冯良的兵马杀进来。这样关外的军队不靠近京城,皇上也会少一些芥蒂。”
曾青笑道“看不出来你考虑事情还是很周祥的嘛。”
柳木笑道“你以为你的柳大哥就真的是只会喝酒赌钱的小混混吗。你没发现的东西还多着呢。”
瞧见柳木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和嘴角那无赖似的坏笑,曾青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在护国寺读书的时候,不禁抱住了柳木,“柳大哥……”曾青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怎么了。”柳木拍了拍怀中的人,声音也温和了许多。
“你一定不能有事。除了我爹,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与我最亲近了。若是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便又少了一个亲人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过,我还要留着命回去还我欠紫嫣的情义吗。”
曾青苦笑“是啊,你还要回去见紫嫣和俞师姐。你怎么会有事呢。”
柳木笑道“你柳大哥福大命大,喝了烧灼喉咙的□□,断了腿,刀子刺穿了身体,又跌落悬崖,这样都没要了我的命,除了阎王殿里的黑白无常又有谁能带得走我呢。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一定跟你喝酒赌钱好好玩儿上三天三夜,我要把当时在护国寺许下的承诺全都兑现给你。你觉得如何?”
曾青笑道“你在护国寺的时候还说要把妹妹嫁给我呢,难道也要兑现了不成?”
“只怕这个是难办了……”柳木笑道“前些日子行痴还给我带来了消息,说柳叶如今和她的爱人在北方做起了小生意。等这里的事情过去了,柳大哥带你去北方看她们。”
“当年在刑部大牢我救过你的命,你的命有一半也是我的。你不只要为了紫嫣和俞师姐活着,你也要为了我活着。柳大哥,答应我,再也不要丢下我了。”
早朝上,“皇上,如今临河县一带旱情愈发严重,颗粒无收,听说……”
“听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听说当地百姓已经开始人吃人了。”
“什么!岂有此理,朕不是已经给工部拨了银子修河道向临河县引水救灾吗!还有,朕派发过去赈灾的钱粮呢?何故到了要人吃人的地步!”
冯良给工部尚书递了个颜色,工部尚书站出来说道“回皇上,临河县一带旱情严重,大片土地龟裂,工部一直在加派人手赶修河道引水,可河水还没等引到临河县境内就已经干涸。”
户部尚书说道“皇上,微臣昨夜收到手下送来的急报,说是……赈灾的钱粮在运输途中遇到了劫匪,运送钱粮的官兵也全都被杀,粮食与银两如今下落不明。当地官府已经在追查了。”
“难道朕的军队还不如一群山野土匪吗!”皇上一掌拍在龙椅上,旁边的小太监急忙上前说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啊。”
曾璞给曹民递了个颜色,曹民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臣有话要说。”
“曹卿家但说无妨。”
曹民说道“皇上,微臣听说那救灾引水的河道并未向工部尚书所说那般引水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