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石桌搁着的镂空缠花纹的红木托盘,上面放了一盅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汤盅,估计是银珠刚刚拿过来的。
“奴婢知道了。”秦兮福了福身子,“若是四爷没什么吩咐,奴婢这就把东西端出去。”
见宋子北应了,秦兮端起托盘就开始往外走,不过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对起来。
她怎么感觉后面跟了一个人……秦兮顿了一步,默默低头往后看了一眼,片刻墨绿色的衣摆便映入眼眸。
秦兮抬起头,两次见面秦兮第一次在宋子北的脸上看到笑容,说起来也不算是笑容,他只是嘴角微微的翘起,神情多了几分慵懒的漫不经心。
“四爷先走。”
秦兮连忙退了一步,见宋子北没影了,才慢慢走出竹林。
第6章
银珠的下场比秦兮想的要严重几分,原本她以为最多就是诗琴教训一番,没想到当天诗琴就带着两个丫鬟给银珠收拾了包袱,要把她赶出瑾落院。
银珠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四爷,想到宋大夫人的警告,哭肿了眼睛抱着柱子不肯走。
“求诗琴姐姐为我求求四爷,我要是离开了瑾落院就没地方可去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诗琴扫过屋子里的其他人,“有勾引主子的胆子,就要做好不要命的打算。”
莺柳一众缩了缩脖子,诗琴这话明显就是在警告她们。
银珠泣不成声:“我没有勾引四爷……我只是……只是给四爷送参汤,我真的没有,诗琴姐求你求你……”
银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端了参汤去找四爷,不过就说了诗琴对她们这些老夫人送来的丫头不闻不问,他就突然发起了火。若是他那么在乎诗琴,为什么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把诗琴收房。
“你求我有什么用,如今是四爷不想你留在瑾落院。”诗琴长得清秀温婉,却有一股子力气,两手一掰就扯开了银珠的手臂,“把人交给王妈妈,就说是冒犯了四爷。”
“诗琴姐放心,我们一定把人带到王妈妈那儿去。”旁边两个丫头点头塞住了银珠的嘴巴,见她不愿意走干脆就拖着她,硬生生的把人拖出了房门。
屋里的几个丫头看的胆战心惊,秦兮见银珠身体在地上摩擦拉扯,情不自禁的咬住了下唇。
拉走了银珠,诗琴也不忙着走,环顾了一圈坐到了屋子中间摆的凳椅上:“既然来了,我就多说两句。”
“诗琴姐说的话我们一定仔细听着。”屋里的丫头沏了一杯茶水放在诗琴面前,刚看过银珠的下场谁还敢惹她。
“不用对我战战兢兢,大家都是丫头,我不过比你们多几年的资历,在规矩上能提点你们几句。”诗琴顿了顿,“我知道你们心有不平,觉得来瑾落院不是敢粗活的,不过银珠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若是你们还想贴身服侍四爷,我也不拦着。”
就是有银珠在前,这屋子里的丫头听到诗琴的话依然蠢蠢欲动。谁知道银珠是做什么惹怒了四爷,她们又不想银珠一般蠢笨,有了贴身伺候四爷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惹怒四爷。
“能伺候四爷是翠儿修来的福分,银珠不守规矩,诗琴姐没有把我们看作她一般,也是我们的福分。”
诗琴扫了那丫头一眼,咧嘴笑了笑:“这话的意思是你想贴身伺候四爷了?”
那丫头娇羞地低头:“翠儿来之前得了老夫人的叮嘱,自然想尽心尽力的伺候四爷。”
“那便去吧。”
翠儿眼睛一亮,分不清诗琴是在给她下套子还是说真的,怀疑地道:“诗琴姐姐这是说真的?”
诗琴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我诓你做甚,你们是老夫人送来伺候四爷的,若是不如你们的意,我可怕你们去跟老夫人告状。你们有谁想贴身伺候四爷的,站出来我给你们安排。”
几个丫头互相看了看,最终除了秦兮和莺柳都往前移了一步。
诗琴扫了秦兮一眼,瑾落院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中,她自然知道秦兮跟四爷在竹林相遇,还前后脚出来的事情。
这群丫头里,她最注意的就是秦兮,虽然四爷不好女色,但秦兮的美色却跟旁人带来的威胁感不一样。
“你不想伺候四爷?”
“奴婢粗手粗脚,怕只能做洗扫的活。”秦兮低头一脸的谦卑。
诗琴没有多说,目光从秦兮的脸上收回,把那几个站出来的丫头一齐带走。
“你说她们会一步登天,还是跟银珠一样被赶出院子。”见人走了,莺柳挽着秦兮的胳膊,一脸亲密地道。
秦兮把手抽了出来:“不知道。”
话虽那么说,但那几人的下场不难猜到,若是诗琴有给她们创造机会的意思,一开始就会给她们机会,现在来那么一招,应该是银珠被赶走了,怕老夫人那边有意见,就做做样子把丫鬟安排了。
见秦兮冷淡,莺柳也不生气,笑盈盈地坐在她的身边:“你不去伺候四爷是对的。”
莺柳眨了眨眼睛,凑近秦兮耳朵,轻声道:“听说四爷在外面养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倌,所以才会不愿娶妻,对府里的丫头也不假辞色,。”
秦兮抬眼:“妄议主子,你就不怕我告状。”
莺柳推了推她的肩,娇俏地道:“自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才会把这事说给你听。”
跟莺柳的熟稔相比,秦兮的表情就跟块冰似的。莺柳说了几句话没得到秦兮的搭腔也不生气,依然亲亲热热的跟她说话。却不知道她越是这样,秦兮的戒心就越厉害,之后的日子只差用十二分的心来防备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秦兮十多岁的时候就听过,她相信无缘故的善意,却不相信这善意会发生在她和莺柳的身上。
这些天莺柳展现出来的性子可是无利不起早。
……
被诗琴带走的三个丫头,阵亡速度快的吓人,一天一个,三天之后全部收拾包袱走人,走时每个人都是哭哭啼啼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秦兮听了一耳朵,听到翠儿不过亲手给宋子北扭干了帕子就被赶出了屋子,猜想宋子北就算没有龙阳癖,厌女症估计是有的。
又送走了三个丫头,诗琴趁着机会集中院里的丫头来了一次演讲。
庐州的天到了五月就是晴多阴少,金灿灿的的日光洒入院子的个个角落,院子中央的一群丫头身上站了半个时辰,汗水不止,空气中浓郁的脂粉味各式各样,夹杂着温热的汗液味道着实算不上好闻。
诗琴坐在廊下不急着说话,目光一遍遍扫过院子里的丫头,见时候不早了,才张嘴慢悠悠地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你们应该心里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