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孟贺兰是她的人,自然是可以放心的,何况她身子的状况,没有人比曲嬷嬷和孟贺兰更清楚的了。
自然不出意外的,这一回珠锦有孕,玄烨仍旧让孟贺兰来照看她的胎。
抑孕这事儿也不过是个插曲,珠锦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承祜、保成和果新种痘之事给吸引了过去,这一次几个孩子种痘是玄烨亲自送去的,也是因着大阿哥大格格种痘的成功,就让玄烨安了心,才把承祜等几人送去,还好种痘后几人平安无事,只是身子有些虚弱。
珠锦不放心将承祜他们丢在南西所里,便派人将几个人都给接到了坤宁宫里,吩咐众人收拾两间宫室出来,让承祜、保成还有果新住进去。
只有把这几个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照顾,她才能放心。
承祜上书房里的课早就停了,玄烨让他好好休养,等身子大好了,再让他回上书房去。
课虽然停了,但承祜却没有就此放松,玄烨在他进上书房之初就准了他能随意出入他的,因此他虽不必去上课,但也会日日去玄烨的回坤宁宫来看,能看御书还能随意出入玄烨的书房,从玄烨登基至今,也唯有珠锦一人得到过这种殊荣,如今,承祜是第二个得到这种殊荣的人,但在诸皇子之中,却是第一个。
这日,承祜从上书房里回来,一进坤宁宫东暖阁,就瞧见自己额娘打头,保成和果新全都脱了鞋坐在榻上,笑嘻嘻的围着七阿哥在那里逗弄,七阿哥一岁多了,却还不怎么会说话,就算被保成和果新联手当玩具逗弄,也不生气,只会抿着嘴儿对自己的哥哥姐姐笑,那笑叫人一看,心都能萌化了。
承祜站在门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过去解救自己被当成玩具的七弟:“额娘,你们若是闷得慌,就看看书也好,说说话也行,干嘛折腾七弟呢?”
七阿哥也是乖得很,被承祜抱在怀里,还是抿着嘴儿笑,片刻之后,亲了承祜一脸的口水。
他刚能认人不久,最喜欢这个大哥哥了。
玩具被承祜护住了,珠锦撇撇嘴道:“我有孕在身,太医说了,不能看书劳累了。”
小七忒好玩了,比承祜纯真,比保成乖巧,任人怎么逗弄,都是好脾气的抿着嘴儿笑,太可爱了有木有!
保成也撇撇嘴:“不爱看书,谁耐烦看那些书啊!”
最近他好累,种痘种得身心俱疲啊,孟太医忙着照顾额娘的胎,他府中的幼子得了一场病,还得回府照看,他天天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看多了之后也累,就想休息几日,而且难得住回了坤宁宫,不趁机欺负一下小七,那多不划算啊!
何况,小七忒傻了,只会笑,他就想看看小七生气是个什么样儿的。
果新倒是没有撇嘴,只是叹道:“皇额娘说看书多了眼睛会坏掉,这段时间要多休息的。”
她很怕眼睛坏掉,所以不看书了,而且,七阿哥真的很可爱,她好喜欢这个正常的小弟弟啊!
承祜身子弱,抱不动七阿哥很久,又把七阿哥放回榻上,七阿哥也不走,就挨着他坐着,抱着他的胳膊蹭,承祜摸摸七阿哥的小脸,叹道:“不想看书的话,那让德顺给你们讲故事听,好不好?”
为了给额娘弟弟妹妹解闷,承祜特意让身边的小太监德顺去学了些志怪野谈说给他们听,德顺讲了几场,反响还是很好的。
保成先开了口:“不想听,没兴趣。”
他只想玩小七……
果新也开了口:“德顺老是讲些妖精鬼怪什么的,皇阿玛说了,这都是无稽之谈。”
她是听话的好孩子。
珠锦却眼睛一亮,望着承祜手里的书道:“你不是去回来看了么?我听说你最近也在看话本子,想必也记得不少故事吧?不如你说故事给我们听啊?今儿拿的什么书啊?念给我们听听吧?”
让德顺讲故事哪有让承祜讲故事有趣啊,不玩小七的话,那就玩老二好了。
保成和果新拍手积极响应:“好哇好哇,听二哥讲故事!”
娘仨排排坐好,果新把苏和臣抱到身边坐好,笑嘻嘻的嘱咐他:“小七乖哦,我们一起听二哥讲故事!”
望着一大三小的四双眼巴巴的大眼睛,承祜一叹,认命了:“好吧,给你们念今日拿到的话本子。”
他轻咳一声,道:“这里头写的是唐武则天的故事,名叫《武皇传奇》。”
☆、第174章
原本书房内是没有这些话本子的,但为了给珠锦解闷,这些年玄烨也令人写了许多的话本子给她看,她也看过不少,这些话本子也都放在玄烨的书房里了。
近些日子,珠锦不再看书,这些新进的话本,也就成了承祜解闷的工具了。
在四人期待的眼光之下,承祜开始慢慢的读《武皇传奇》。
这《武皇传奇》讲的是武皇的一生,从少女至老年。
承祜现如今两颗门牙都掉了,嘴里的牙齿松动的多,固定的少,正是进入了换牙的重要时期,往常在外人跟前,他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如今提要求的是他最爱的额娘和弟弟妹妹,他是舍不得驳回的,所以,只好用这张嘴念诵,尽量忽略自己因门牙没了漏风而产生的怪异口音。
承祜能忽略这样的声音,听故事的几个人却不会忽略,珠锦只要听到承祜因为漏风而说不好话的时候,便和保成还有果新三人在一处捂着嘴偷偷的笑,还故意去学,三个人经常笑成一团。
苏和臣年纪还小,也听不懂话本子里说的是什么,他看见旁人笑,他也就跟着笑,终于,这样的气氛让承祜坚持不下去了,他放下话本,怨念的目光看向几个人,无奈道:“额娘,四弟,妹妹,能好好听我讲故事不?”
苏和臣见承祜不讲故事了,还以为故事讲完了,便拍着手笑,异常得高兴。
珠锦见承祜这样,倒是怕逗的过头了承祜生气,于是哈哈一笑道:“好吧好吧,咱们不笑了,你接着念,我们好好听你讲故事!”
但是显然在这样的情形下,是没有办法好生听故事的,珠锦本就存了嬉闹之心,一边偷笑一边听承祜念诵,听到后来,忍不住就打断了承祜的念诵:“这话本子是谁写的?就算是根据史实发散编故事,总得要点儿逻辑吧?这太子分明瘸了腿,怎么能参加马球赛?还跟几个皇子比剑,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就是就是,”保成跟着起哄,“太子妃出席了所谓的菊园菊花宴,怎么一众后妃还不认得她呢?这太子妃的存在感是有多低下啊,连皇上的后妃都不认得她?”
果新也跟着吐槽:“对呀,太子夜里发梦,吓得乱叫,太子妃醒过来安慰他,怎么称心也跟着进来了呢?称心要不是太子的男宠,出现在太子河太子妃的卧房也太诡异了吧?称心视太子妃为什么啊?一点尊卑都不讲!当然了,如果后面说明了称心是太子的男宠,这话就当我没说咯!”
“是呀,还有那万国来朝的大唐盛世,写得倒是波澜壮阔的,可为何要以马球赛来定下是否与北漠之流打仗呢?输了就要被打,赢了就可保天下太平,那还要将军做什么?难道唐太宗是用钱买来的天可汗之位吗?”
珠锦跟着吐槽,一时之间,三个人之间热闹非凡,都在说这话本的匪夷所思之处。
承祜没说话,他念了半日,这会儿正口渴得很,喝了热热的茶水之后,正好趁着额娘她们吐槽的时候休息一下,他望着吐槽吐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心里想笑,嘴上便带了出来,他想起自个儿数度出入书房拿话本子看,被皇阿玛发现时,皇阿玛所说的话来了。
皇阿玛当时说:“你额娘爱看话本,朕这些年也让人写了不少话本子给她看,但不管怎么写,你额娘总能找出其中的不妥之处,然后说与朕听,朕心里也明白,她这是以此为乐。你想必也看见了,有些话本子上,她的批语比话本子上原有的字还多。朕本来是不许你看话本子的,但如今你额娘有孕,你又种了痘,朕就许你看看,看过之后给你额娘讲一讲,朕没有时间陪她,让她据此解解闷也好。”
于是,他才有了这么一个念诵话本子的任务的。
这也不是额娘她们群嘲的头一个话本子了。
不过,承祜心里感叹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皇阿玛许额娘随意出入他书房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