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烟雨阁的……”金宝忽然想起了蔓娘,而后对着甄珠笑了笑。
甄珠眯了眯眼:“想来那也不是个简单的,只是咱们这边没人,若是要找人长期看着,恐怕要舅舅帮忙。”
“舅老爷自然是肯帮忙的,只要少爷一句话的事情么,只是来回信息倒是折腾一些。”金宝想了想,觉得这么长久也不是个事。
甄珠道:“先提了,且看舅舅如何,其他的日后再说。”
李氏是知道甄珠要走,便起身跟自家大哥打招呼。她离家小半个月,虽然知道小女儿有老太太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到底还是有些想念,因此甄珠还没说什么,她的东西倒是提前收拾好了。
苏州到江宁不愿,也就三四天的马车,等着甄珠等人到了地方,两人就被一家老小迎了进去,好一顿爷爷奶奶大伯叔叔的请安,应府的人也来了,甄应嘉干脆热热闹闹的半了三十来桌请了亲朋好友给甄珠洗尘。
这就不是能坐下吃吃喝喝的事了,而且甄珠如今也已经十六,算的上一个大人,因此应酬两字道尽一切辛苦,等他能坐下来喝上一口茶的时候肚子里已经被酒灌满不说,脸上涨红,发根处湿淋淋的,一旁的金花儿忙上前伺候着擦干净了脸。甄珠伸手接过道了谢而后回头就见着甄应嘉面色不改的坐在自己对面,果然跟父亲比起来,他还是太嫩了。
甄应嘉看着自己儿子,今日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如今一整天都应对得体也就放下了心。他年幼时也是独自一人在京城之中,只是当初他还更自由一些。
“苏州的事情,你可解决了?”甄应嘉也不问甄珠到底在做什么,反正这些事情日后自然晓得,如今需要考虑是儿子有没有完美的完成任务。
“明面上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只是私底下还有些调查,对了跟着我一块来的侍卫大哥们,还请父亲多关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府里空闲的房子也多,我原本以为你得在苏州住上几月,怎么匆匆回来了?”
“苏州的线索断了,与其再浪费时间不如来江宁,只听说乱的狠不知道父亲可有事?”
甄应嘉看了甄珠一眼,他神情中有些无奈。当初甄珠一味跟着雍王走,他只觉得是儿子被人收买了,谁知道如今真的是那位登基,可是就算如此在他看来,太上皇还在,他们这些人至少在某些方面说是高枕无忧的,偏偏自己儿子似乎不是这么认为。
想想自己,甄应嘉的眉头跳了跳,虽旁人皆是忠君爱国,可到底都是说说的。真正能大公无私的又有几人,可是偏偏自己儿子似乎一头扎进去,没办法拔出来。
“江宁虽看着有些乱,不过跟为父没什么关系,不过今日宴请之中,几位抚台大人倒是意有所指,你从苏州而来,那边想来是太平了吧。”
“旁的都好说,只是私底下似乎有些浑水摸鱼的人,具体还未查清楚。”甄珠摇了摇头,他也知道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要完成这个任务是没什么可能的,不过既然让他到江宁,圣上肯定是让自己借住父亲的力量来完成这件事情。
总是要帮儿子的,甄应嘉想了想便吩咐人将他收集来的消息说给甄珠听,也算是给新帝卖个好。旁人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跟妻舅的观点还是一致的。
甄珠从消息中发现,虽然江宁这边尚且有书生在闹事,可是来回就那么几个。旁的也都没有参与,自从姓左的被罢官之后大家都觉得这事已经结束了,所以聚拢的人也越来越少。
“虽看着有些热闹,不过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甄应嘉说的很是感叹。
甄珠道:“我在苏州曾经发现有个很奇怪的人,似乎就是那人在背后挑唆,偏偏等我跟踪到一半却发现那人被杀,这涉及人命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了,背后肯定是有个阻止者,只是不知道那人想要的是什么。”
“涉及人命?”甄应嘉想了想,“你若不嫌麻烦,明日我便安排你见人。”至于见谁,都不用问肯定是官场上的那帮人。
江宁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如今当官的被换了一批,虽然以前不是圣上手下,不过如今倒是都夹着尾巴做人中,见着甄珠也很热情。
“都是些无用的书生,整日就知道喝酒辱骂朝廷命官,若非圣上下令不可随意关押,我等早就解决事情了。”
“是啊是啊,都是些无用的。”
旁边又插一个道:“若是有用,如何蹉跎至今。”
甄应嘉带着甄珠把江宁官场上的人都请了一遍,林林总总下来见了百来个人,甄珠发现好些都不怎么关心这事,因为科考原本就是主考官跟那些阅卷人的事情,而且他们之中有几个家族中虽然有子嗣也参加了科考,显然没有涉及到自身利益。
甄珠才刚刚了解了大概,就听说考官中有一个监考的考官上吊自杀,而后在书桌上留下了千古奇冤四个字。
事情一下子就复杂了。
☆、第112章
事情棘手之后,甄应嘉的脸色就有些不对,甄珠见此皱紧眉头。
“朝中原本就有反对的人,只说若是每次只要书生闹事,朝廷皆由着他们只怕日后朝政不稳,如今又有名正言顺他们认为被迫害的人,恐怕要更热闹了。“甄珠说完,心中有些疑虑,他看着父亲又问,“父亲可认识那个上吊而死的考官?”
“虽不熟悉,不过也见过几次,看着人不像有什么问题。只是之前请他吃酒,他未曾答应,其后邀约也是推脱了去的。”甄应嘉这么一说,觉得事情果然有些不对。
两父子商量半刻,甄珠起身告辞。他已经命人打听好了地方,就准备去看看凶案现场。
虽然说是凶案现场,其实屋子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了,仵作也验尸过了。要说是不是自杀这点根本就不用怀疑,自从新皇登基之后他们这样的人身边肯定是跟着一个的,所以估计有人是看着他上吊只是没来得及救而已。一个一味要死的人,你是绝对救不活的。
“他本姓容,后因母亲改嫁跟着姓了钱,原本在国子监里任祭酒,今年正巧上差点了他监考。家中尚且有妻妾只是膝下荒凉。平日跟江宁学府之中关系尚好,要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其实也不多。”
给甄珠汇报情况的是钱祭酒的同僚,许祭酒。他跟甄应嘉交好,今日跟甄珠是碰巧在钱祭酒家中碰头。
“如今他家妻妾如何了?”甄珠现是拱手跟许祭酒行礼,而后两人坐下后细谈。
金宝站在甄珠身后看着这个屋子,据说那个人就在这里上吊的,偏偏自家少爷也不忌讳,来的这许祭酒原本就是来祭拜的,因此更不忌讳了。
“也只能稍作照应,因为此事我也不好去坟头祭拜,如今只能在他生前据说,敬上一杯。”许祭酒叹了口气而后无奈道,“当初他还曾跟我抱怨过膝下荒凉,不如从旁系抱一个孩子过来,人都挑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不开,居然自杀了。”
“莫非当初考场的事情,跟钱祭酒有关?”甄珠问。
“应当没有吧……”许祭酒也不确定,他皱紧了眉,“他府中虽不算大富大贵,可日常嚼用还是够的,更何况他母亲还时常照应他,若是为着银子,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银子不可能,那就有可能是人情了。甄珠陷入沉默,许祭酒也只能喝着手里的茶水,细细思考。
过了一会,外头钱家的奴仆上来请安,而后道:“家中太太听闻先老爷的朋友来了,虽力有不逮不过还请了先生,当面道谢。”
这是钱家的正房为人处世的周到,许祭酒觉得若是今日他独自前来,肯定不会去的,如今既然甄珠在旁,自然就少了许多心思。
“一道去吧。”许祭酒起身,甄珠迎了一声,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正厅。
正厅上多了一个屏风,那钱家太太虽然依然招呼人,不过还是设了男女之妨。三人招呼了几声之后,许祭酒便问钱家太太,这钱祭酒生前几日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
“自从那该死的考生开始闹事,我家老爷就日日担心,未得一日安眠,妾身虽有心却无力,谁知道就那么一错眼的功夫,人就没了。”钱家太太似乎因为哭太多,声音沙哑,说话断断续续。她一哭一旁伺候的丫鬟就忙全为。
许祭酒觉得这样不是事,便起身告辞。甄珠没有表明自己身份,因此由着这些人误会他是许祭酒一道来的同僚。两人出了门,甄珠跟许祭酒告别,许祭酒朝南走,甄珠则是往北。他身后的金宝回头看着钱家的大门关上,忽然看到了里头一个伺候的丫鬟,神情一变。甄珠回头就见着金宝脸色不对。
“怎么了?”
“小的刚刚看到一个熟人。”金宝的表情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