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听着总有一股话外之音,林如海心思百转,面上又是添惶恐之色,“王爷您严重了,小臣有幸舔为盐御史一职却未能护一方百姓,导致盐价混乱,百姓生活贫困,实乃失查之际,无能无德。”边说,林如海噗通一声下跪叩首,面含悲戚,哽咽道。
司徒咏眼眸一闪,错开林如海朝他下跪的方向,伸手扶起,“林大人严重了。我与几位皇弟如今奉父皇之令,已到扬州,还望林大人签完回单,我们可以自由查证盐务。”丝毫不管话题转移有多么生硬,司徒咏指指林如海手上的文书,“您也身为人父也知晓这话,儿行千里母担忧,父皇说我们还是孩子,怕我们迷路被拐子拐了,特此命白小将一路护送。”
林如海:“……”
孩子,呵呵!
默默的翻阅奏折,看路过之地,各路府衙的大印,林如海眼皮抽抽,见大皇子在安徽与金陵交界处失了踪迹,心中纳闷,忍不住想要抬头看一看七皇子,但最终克制住理智,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盖上官印。
一签完,司徒咏率先笑眯眯的告辞。他还有不得不探求的大事要完成!身形飞快的甩开暗中跟随的暗1卫,司徒咏奔赴城外,看着按着约定准备好行囊的司徒熠,眯着眼发自肺腑的叫了一声大哥。
司徒熠吓的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板着脸严肃道:“殿下,你莫要惹事。”
“怎么会呢,大哥,我只是习惯性想要打猎一番,要是不放心,不妨我们一起去?”司徒咏穿戴好夜行衣,笑着邀请。
司徒熠果断拒绝,“殿下,本王还要散步回去!”
看人甩袖离开,司徒咏眼眸一眯,拉拉弦,驾得一声朝城外跑远。
于此同时,没了司徒咏,剩下的皇子便活跃起来。
司徒烜捋捋发丝,露出淡雅的微笑来,在剩下的人中,他便是为首的存在,笑眯眯的开口,道:“林大人……”
林如海面色露微笑,静静的等待接招。
“本王觉得林大人既然深刻的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妨先留职查看,如何?”司徒烽忍受得了司徒咏当头,毕竟多年的习惯使然,但他看不下这个虚情假意的伪君子!
长的又没那个死跩的太子……呸,司徒咏好看,偏要学他那一套!
而且,这是江南。
江南意味什么?
甄家!
原本还有金陵四大家族与甄家算平分秋色的地头蛇,如今四大家族瓦解,但甄家依旧在!在他外祖的地界上逞强,当他这个九皇子不存在吗?!
闻言,林如海眼皮一抽,脑海瞬间空白一片。辛辛苦苦奋斗了十几年,如何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抹消他的功绩?
“九皇弟!”
“五皇兄!”
见两人针锋相对,母族不显的皇子三,四,八三位皇子默默携手退出游湖去。七皇子司徒炆眼眸一暗,面无表情的也随之跨出门。
走出了巡盐御史府,漫无目的漫步在街上。
他的母族也在江南,不过,乃是商贾之家。
唇瓣划过似讥似讽的自嘲笑意,司徒炆随意的朝沿街的商贩望去,相比往日繁荣的扬州城,如今略显萧条。走着走着,忽地脚步一滞,看着面前拥挤的人群,又瞥一眼商户的名称华味亨。眼底划过一丝的狠戾。这专门针对上流贵族的店铺何时会涌进如此之多粗布麻衣的百姓。
这店铺吴杉说背后主子是荣国府老夫人,如今……
面带疑惑进了店面,还未站稳,便有满面堆笑的伙计来迎了。那不过十七八岁的店小二打量了一眼司徒炆,见他身上衣物虽素雅,却是料子上好,不由一打千,道歉着:“客官,这几日本店得少东家吩咐概不营业,对不住,这边有小份西梅子,区区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海涵。”
“我……”司徒炆含笑,面上带了一丝的不解,好奇问道:“听闻内子言之华味亨旗下都是经营果仁甜点,何时还涉足了盐事?”
店小二一听司徒炆开口,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道:“听公子口音,倒像是京城来的?”
“嗯。”司徒炆环视一圈店内之景,漫不经心的点头应道。
“客官远道而来,有所不知也是理当的,我们少东家有孝心,这几日停了贩卖赠送些米饭粗饼馒头易于果腹的食物,为祭奠老夫人的周年祭。”边说边面露得意之色,他上前一步,笑容愈发扩大,“这说实话还不是见百姓可怜,盐价上涨,若是直接赠送盐,岂不是引起大乱?我们少东家也是心善。”
司徒炆脸色一僵,想也未想便问了出来:“少东家可是?”吴家之人?
那店小二昂头得意因此未看出他面色有变,自豪上前一步压住声音,带着一丝神秘的腔调,道:“我家少东家如今都传开了,可是堂堂的荣恭侯爷!他老人家四十知天命而立的年岁,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如今感恩回馈……”
司徒炆越听脸越黑,手在袖中攥起,嘴抿得死死的。
当真是山中无岁月,一出山,计划都被毁一半。
正被怨念的罪魁祸首司徒锦也拉着贾赦,轻车简骑,昼夜不休朝着江南而来,如今正到扬州界外。
“皇上,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啊,不都是安排好了吗?”贾赦被马车颠得眼冒星星,双手紧紧拽着正勤奋批奏折的人,不解道。
“叫我老爷,别一句话就露底。”司徒锦张嘴,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说道。平心而论,下江南不仅为了一帮熊儿子,也算自己一趟试炼之旅。
他想离开皇宫,好好想想自己对贾赦到底是麻心思。
而且,明间多高手,没准就遇到神机妙算的大师能解开他们互换之谜。
“好的,老爷!”贾赦从顺如流的改口,但是下一秒却是悲愤非常,“老爷,您就算微服下江南,能不能要几个仆从来伺候一下?大老爷,我从来没有……嗷……”马车一颠簸,贾赦朝后一仰,直接摔去,因先前拉着司徒锦的衣袖,直接用力过猛撕拉一声,袖子断开,然后“呕”的一声,直接吐个天昏地暗。
司徒锦揪着贾赦下马车,命令戴权进去收拾。
扶着大树,吐个痛快之后,贾赦漱漱口,刚想掏出手帕擦擦,看着在手上的半截袖子,呆滞,眼瞅着半截袖子飘舞着。
司徒锦见状眼眸一暗,瞬间脑海回旋起旖1旎的一词断袖。
“这质量也太粗制滥造了吧?”贾赦一开口毫不留情打断了司徒锦的遐想,但忽地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视线,心头一颤,讪讪一笑,“爷,这可不能怪我,是马车……那啥赶路太急,路况不好!”
司徒锦伸手,直接果决的拿回自己的袖子,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深思,纠缠,太不公平了!带着一丝淡淡的鄙视,“那是你自己娇生惯养,起不了快马!”
“八百里战马!”贾赦伸手比划,“我的爷,我只是个纨绔,能骑马射兔子这水准!”
司徒锦听着一唱三叹的三字,面无表情的刚想说话,忽然觉得背后有股阴风刮起,拉起贾赦下意识的头一侧,一只漆黑的长箭擦边而过,伴随呼啸而至的风声,稳稳的扎在树桩上。
贾赦:“……”
回过神后,贾赦忙不迭的朝司徒锦上下打量着,你没事吧?刚才那一箭,他若没看错,是朝着他而来。皇帝这是又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