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工作啊,代理教授。”
“就跟……那些人一样吗?”
感受到手上那条尾巴瞬间的僵硬,戴泽啧了一声,有些烦躁:“是啊,跟那些人一样,每天给你们这些有着特殊超能力的人抽血切片,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差不多就是这样。”
库尔特扭过头来,那双像颜色最纯正的玛瑙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他:“您不会这样的。”
“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怎么不会。”
“我不知道。”库尔特低下头,表情懵懂但语气肯定,“但是您一定不会这样的。”
“您是一个好人,先生,我坚信。”
“那是你没见过好人。”
戴泽缠完最后一节绷带,干净利落地站起身。就在他要踏出这个房间的时候,库尔特眼睛亮亮地对他说了一声:“在这一点上,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好梦,先生。”
“……好梦。”
他啪一声按灭次卧的灯,然后关上门,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着坐了很久。
好几个小时后,他才回到主卧。
熄了灯。
四周静悄悄的。
第7章
“或许在看到这本手札的时候你已经听说了我和你母亲的死讯,戴泽,我希望你能坚强地面对这一切,我们爱你。”
“FTD计划是我和你祖父穷尽一生也想完成的心血,就算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我这么做不是想让你重蹈我们的覆辙。”
“这个世界将迎来一场巨大到无人可以想象的浩劫,我希望你能靠它活下去,儿子。”
画面一转。
昏暗的地下室,眼前倒挂着两条像死猪肉一样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长着红色骷髅头的男人牵起他的手问:“他们是谁?”
小男孩意识模糊地睁着他无辜的大眼睛:“他们是……谁?”
“他们是你的仇人。”
“他们是我的……”小男孩停顿了很久,然后无意识地摇着头,“他们不是。”
小指粗的合金仪器抵住他的太阳穴,仪器启动的那一瞬间难以想象的高伏特电流顺着金属进入他大脑,在脑内翻滚搅动。
他发出叫喊,拼命求救,太阳穴两边已经开始出现电焦的痕迹,鲜血和组织液顺着脸颊留下来,眼前那个高大的男人却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电流越来越强,耳边是男人鬼魅一样的声音。
“你忘了,你忘了过去的一切,现在是时候记起来了。”
“除了我,你一无所有。”
“先生?”
“先生!”
戴泽猛地睁开眼,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他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然后缓慢地从坐起来,靠在床板上。
他看了一眼蹲在他窗前一脸紧张的库尔特,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我听见你在求救,先生,但是我怎么敲门你都不开,所以我只好——”
戴泽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拿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锯去锯一块最粗糙的树皮:“我没事,能麻烦帮我倒杯水吗?”
库尔特一下就瞬移出了这个房间。
戴泽抖了抖他浸满了冷汗的睡衣,呼出一口气。窗外黑洞洞的,周围非常安静,他能听见融化的冰川内部,那些游鱼濒死前绝望地拍打着鱼鳍的声音。
这感觉糟糕透了。
在打翻了第三管珍贵的试剂以后,利坦德委婉地提出意见。
“教授,我想您应该需要休息。”
“或许吧。你刚刚在说什么?”
利坦德不动声色地把最后一管HK30提纯试剂移到离教授比较远的地方,然后说:“我是说,这季度红骷髅先生的人员调度指令,我也在名单之内。他给您新派了一个助理过来,目前我跟那个人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交接工作。也许我下午就要走了。”
戴泽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笑道:“是吗,那很好啊,你升职了利坦德。”
尽管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我想新助理应该没有我们之间搭档起来时得心应手。”
“默契总是需要培养的,教授。”
“那我希望他能机灵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和实验节奏,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一个。我是说,今天之前的我。”
“您今天的状态确实有些糟糕,教授。”
戴泽搓了搓手,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下午三点半,这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跟了他将近十年的竹马竹马的助理被送上了飞行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