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蕊更是话拙,酝酿了半天才冒出句话来。
“娘娘, 陛下待会就会来长乐宫的。”
阿蔓却以为采梓和采蕊在安慰她,趴在榻上轻笑。
“用不着这样安慰我呢。再说了,安贵仪有孕这样的事,陛下去重华宫看望安贵仪也是应该的。夜里更深露重的,留宿在重华宫才是正理呢。”
和阿蔓同样想法的还有重华宫的安贵仪。
安贵仪瞧着面前的陛下,面上三分的羞涩,七分的期待。
“夜深了,外面路不好走,陛下就在重华宫歇下吧。”
安贵仪说完,就要张罗着宫人给陛下洗漱。
却不防被拒了。
“不必。”
安贵仪咬咬唇,一昏头,一句话脱口而出。
“陛下是要去长乐宫吗?”
嘉元帝这才正眼瞧了眼前的安贵仪一眼,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安贵仪不甘心,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面上就带了点点的哀伤。她本就颜色好,容颜冷艳十足,但是当她做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却不由得让人从心头生起了点点的保护欲来。
“陛下今日不能留在重华宫吗?”
嘉元帝挑这时候来重华宫,是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来的。说实在的,这宫里的孩子,除了子珺,其他的都不是在他的期待下出生的,只是大周需要一个继承人而已,他也需要优秀的儿子来继承他的江山。无可无不可的,他有了这些儿子,他从来就不是个慈父,跟儿女也不太相处。
他曾经以为他会一辈子都这样,让底下的儿子在厮杀中走出一条血路,就像当年的他一样,成为最适合这锦绣江山的主人。
但是没想到,他此生遇到了一个阿蔓,还给他生了子珺。
他今日才明白过来,此生怕是就会这样了吧。今后,这宫中唯一能再诞下子嗣的怕是只有阿蔓了,安贵仪肚子里的这个该是子珺最后一个异母兄弟了。
来看安贵仪,一是为了孩子,二是为了安贵仪之前在他面前说的话。
“朕来重华宫是有话要问你。”
嘉元帝放下手里的茶盏,茶盏碰到几上发出的清脆的声响让安贵仪的心一跳,安贵仪若有所觉,强笑着回话。
“陛下要问什么?嫔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嘉元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安贵仪一眼。
“朕记得你当日言辞凿凿的跟朕说,蕙贵妃和襄阳伯府的次子有染。”
说到这儿,嘉元帝眼神里淬了点点冷意。
安贵仪面上勉强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但仍故作镇定。
“嫔妾的确见到过蕙贵妃和萧公子见面,举止亲密。”
嘉元帝心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举止亲密?他查出来的却是两家有意结亲,安排了他们进面,但是每每身边可都是有人在旁的,如何私相授受?再看面前的人神情勉强,举止慌张,虚掩在袖子里的手不难看出正紧紧的揪住了帕子,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态。
嘉元帝只觉得自己从前简直蠢透了,竟然这样简单就被人给挑拨了。再想到安太傅平日里在朝堂上的作态,不由得就有几分的鄙夷。
果然是父女,就连玩弄人心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
安太傅这老狐狸最看得清朝堂的局势,也会把握人心,就连自己的心思也能摸得着一点点的边。知道自己如今最想扶植寒门子弟,就干脆的利用自己太傅的名声来培养寒门子弟。
嘉元帝在后宫对这安贵仪有三分宠爱,其中也有安太傅的原因。而安贵仪也是个精于算计的,之后相处也都作小服低,更时时刻刻将她父亲挂在嘴边。
嘉元帝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贵妃岂容你小小一个贵仪污蔑的?”
嘉元帝重重的拍了一下,震的几上的茶盏都倒了,茶水淌了一地,也吓得安贵仪心口重重的跳了一下,跪在了地上。
“陛下,嫔妾说的都是真话。”
嘉元帝不耐烦听她的辩解。
“贵妃的事朕都查过了,都是子虚乌有的,念你已经有了身孕,朕就不计较了,不过以后朕若是听到一点闲话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嘉元帝的想法很简单,他不愿在后宫里还用弯弯绕绕的手段,直接警告安贵仪不可在外胡说八道就行了,谅她也没这个胆子阴奉阳违。
他已经让人将底下的首尾给彻底清理干净了,安贵仪这儿一处理,这事就可以翻篇了,毕竟人言可畏。
“时候不早了,贵妃还在长乐宫等朕呢。”
嘉元帝抛下这句话就走了,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安贵仪。
嘉元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说得理直气壮的,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却发现内殿里已经熄了灯火。
赵福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陛下,猫着腰推门进去。
阿蔓其实并没有睡着,已经靠近九月底了,她最是怕冷,每年这时候早早的就该备上汤婆子了,晚上入睡前伺候的人也该早早的就将被褥都熏暖了。
之前偏偏之前陛下一直都留宿在长乐宫,两人又总是共用一床被褥,陛下的身子就像个大火炉似的,阿蔓每每躺在他身边又都被牢牢的抱着,阿蔓都忘了自己怕冷的事,还抱怨过夜里手脚热的出汗的事。
阿蔓摸了摸冰冷的床褥,无声的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
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一抖,阿蔓立即坐了起来,借着月色发现是陛下才摸了摸胸口,嗔了一句。
“陛下怎么这样呀。”
嘉元帝不理她这话,掀了被子径直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