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其意的童彤决定装傻充愣,无视那个一脸刻薄的女弟子,转而对着苏岩谄媚地笑笑:“那个,苏、苏师兄,请问,校场怎么走?我、我迷路了……”说到后面,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为了观察苏岩的反应,她强迫自己对上那人的眼睛,尽可能释放出集真诚、钦佩、无助、可爱于一体的眼波,希望能唤得对方的同情。
事实却是,苏岩坦然自若地与她对视,那双深邃如海的美目一眨不眨,蝶翳般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敛,却不妨碍童彤沉迷于那神秘且魅惑的漩涡之中。
好漂亮的眼睛……呆呆地想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突然,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极浅的笑意,快得让人几乎难以现——但童彤却敢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她可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双眼睛一瞬都没有遗漏呢!
她们两人兀自对视,一个冷漠一个呆傻,看在周围一圈青衣弟子眼中却变成了眉目传情,尤其是那个挨着苏岩最近的女弟子,更是嫉妒得双目充火,恨不得将当着自己的面勾引大师兄的童彤挫骨扬灰。
她怒瞪着童彤,正要喝斥,却觉得浑身一寒,回头一看,对上苏岩略带警告的一记冷眼,登时如鲠在喉,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地垂,掩去了眼中的不忿。
苏岩抬眸,威严的视线又扫了一圈,看得那些弟子纷纷低下头去,无人敢驳。
满意地收回视线,瞥见她正微喘着倚靠在院门框上,扎起的头有几缕凌乱地黏在脸侧,双颊晕红,唇色娇艳,衣角处沾着些灰尘和枯叶,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独自寻找归路的小狗,委实惹人怜爱,冷如苏岩竟也觉得心中莫名一动。
等了片刻,却见童彤还是不在状况地呆望着她,苏岩眼中含了一分无奈,嘴角却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及涯。”她低声唤道,却转开了目光,好似什么也没有说。
“嗷~”欢快地咆哮了一声,朱红色的异兽蹿了出来,用牙齿咬住童彤的衣袖,扯着她往外走。
“咦?哦、谢谢你啦!拜拜!”被扯着袖子拖走的童彤在几步开外才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这个苏岩看起来冷冰冰,其实是个好人啊!
跟着及涯离开的童彤双眼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开心地想着,并没有看到身后垂着头的青衣弟子们晦涩难明的眼神。
待童彤的身影消失后,苏岩一挥手,大门缓缓合上,沉闷的声音在格外安静的坏境下显得更加凝重,好似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头。
青衣弟子们心中了然:苏岩师兄这是在警告他们!
“继续吧。夫为者,虽似有为,其实无为;无为之中,无所不为……”接着方才被打断的精义讲道,苏岩的声音清越而舒缓,仔细听来,却隐约多了一丝温和。
被名为及涯的朱駮一路拖着走,童彤的脑海里始终回想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停滞运转的大脑无法控制四肢的动作,只能任由那只还算修长的爪子一点不客气地搭上了及涯的脖子,顺势拍了两下,一边傻笑着自言自语:“小及涯啊小及涯,你主人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好人,最好的美人了!”
被轻薄的及涯大人金色的眸子不可思议地圆睁,咬着她衣袖的牙齿呲起,露出尖利的能够瞬间撕碎猎物的齿锋,仿佛下一刻被咬在齿间的将会是她细长白嫩的颈子。
而身陷危境却不自知的童彤少女却把它凶神恶煞的警告当成了疑问,又不怕死地抓了抓及涯毛顺滑的颈部——后者被摸得浑身一颤,眸中金芒一闪,漫出一分杀气——自顾自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明媚忧伤:“你说说,你主人怎么那么完美呢!除了性子冷了点,话少了点,长得娘气了点……基本上还是很符合花样美男的标准的啦!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高大威猛、阳光帅气的!那样比较有安全感!”花痴的笑转淡,童彤抹了一把脸,又突然停下,对着不明所以的及涯严肃地说道:“修真之道,还是要心无旁骛方能有成哦?”
被她陡然正经的面色愣到,及涯金色的眸子无辜地眨了眨,下意识点了点头。
童彤立即又拍了两爪子,欢乐地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儿女情长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遥遥能够看到一片开阔的场地,三五成群站了许多弟子,童彤猜测,这里应该就是她要去的校场了。
轻轻掰开及涯的牙齿,将自己的袖子扯出来,童彤笑容可掬地看着龇牙咧嘴的及涯,伸出爪子,比之前更过分地,忽略了及涯大人敏=感的脖子,抚上了它的头顶,甚至不轻不重地揉搓了几下,将它头顶本来威风凛凛的毛搓得蔫蔫得耷拉下来:“小及涯,谢谢你哟!还有,记得帮我谢谢你的主人哟!拜拜~”
想到什么,童彤刚准备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在及涯如临大敌般瞪大的眸子中“邪魅”一笑,“忘了说,小及涯你的牙齿挺白的,保养得不错哦!”说完,心满意足地走向了校场。
某駮打了个响鼻,金色的眸子杀气消散,非常人性化地翻了翻。
——居然敢摸本大人的脖子!打乱本大人俊美的型!连主人都不敢这么对本大人啊啊啊!愚蠢的人类!下一次,本大人一定要吃了你!
泄似地刨了刨地,及涯眸中的金光一闪,猛地从原地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千米外一个树丛边,低低咆哮了一声,锋利的牙齿冷光森森:“嗷~”
“及、及涯大人!小的、小的知错了!不要吃我啊!”树丛里连滚带爬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满脸惊慌,不住地求饶。
及涯金色的眸子愉悦地眯起,看在那男子眼中却犹如地狱门开。
“啊——”惨叫声响起,惊起几只打盹的灵鸟。
很快,树丛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一摊血迹。
没过多久,这些血迹被地面上的花草吸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开得更加招摇肆意的花朵透露出了一分不寻常的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