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玛这一辈是四兄弟,除了三叔,别家都有姑娘。四叔府上的还小,岁数同我差很多,玩不到一起,二叔家的妹妹比我小三载,从前常在一块儿,十岁之后才疏远了,之后不常相聚。”
胤禟挑眉:“缘何?”
宝珠也很困惑,在她的记忆里,没同玉姝有任何摩擦,她们一度相处得挺好,后来很莫名的没了往来,也是那年,教她女红的绣娘说她很有灵气,额娘自江南请了苏绣名家过府,她忙了好一阵子,之后就忘了隔房妹子。这会儿胤禟提及,宝珠又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
“我也没头绪,或许是那年太忙,冷落了她,过一年半载再见她总觉得有隔阂,想修补也不得其法,往后如非必要没再聚过。”
听过这一席话,胤禟更觉得内有蹊跷,看宝珠的样子又不似作伪,她恐怕是当真不明白,想来该是马齐家姑娘做了什么,府上有心瞒着宝珠,怕她受伤?
总觉得这样的情况同老大老二有些相似,长辈偏疼其一,另一个心有不甘。
胤禟心里有些猜测,他没妄下判断,准备回头查一查,同福晋有关的事他都想知道,这样遇上事儿才不至于茫然无措。
胤禟心思转了几转,又道:“她双亲健在,马齐还是兵部尚书,要说起来福晋不过占着堂姐的名,关系不算亲,怎么找上你来?还有旁的事?”
听了这话宝珠就瞪他一眼:“没事额娘就不能过来?”
胤禟自觉说错话,赶紧赔不是:“是我措辞不谨慎。”
宝珠明白他的意思,额娘的确不是那种无缘无故登门拜访的人,她很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每次过来都师出有名。宝珠也没真的生气,就解释说:“一方面是把二婶的打算说给我听,另一方面同辈几个兄弟都到娶妻的年纪,也想让我帮着看看,出个主意。”
按理说娘家兄弟娶谁轮不到外嫁女置喙,宝珠怕胤禟不明白,又补充道:“我打小运气不错,看人的直觉也准。”
胤禟会心一笑:“这点爷倒是深有感触,妯娌之中你同二嫂、四嫂、五嫂外加十弟妹最亲,她们的确不错。”
看胤禟并不好奇富察家挑中了谁,只拿了个态度,说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宝珠就没把名字说给他听,这原也不关他的事,两人默契跳过这个话题,说了些家常,宝珠重点关心了灰妞它们,问胤禟当真给灰妞训练过?假设它每天都有训练,怎么就长成这样了?这和宝珠心里猛兽的样子严重不符!她甚至怀疑自家不是在养狼,是在喂猪!
胤禟真不愿想起那三只毛茸茸的小畜生,如今甚至不能用“小”来形容它们了。
“事实上,他们的奔跑跳跃扑杀撕扯啃咬的能力都不错,并不逊色于野兽,至于朝着横向发展的体型,或许是还小没长开?”
说到这里,胤禟还低头看了趴在他怀里的阿寿一眼,小崽子都这样,五短身材,长开了自然就瘦下来。
宝珠也忘了狼的寿命和生长周期与人不同,事实上,她也是新手上路第一次养,听胤禟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就放下心来,还安慰自己说再有几年就好了,又想着长壮实些也不错,身为坐骑就得高高大大的,骑着才威风。
她原本还想建议是不是少喂点肉,既然在心里盖上了一切正常的戳,这个念头自然就打消了。
亏得胤禟不知她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他笃定不会绞尽脑汁想法子来安慰,他巴不得饿那小畜生几天,体型膨胀起来之后,它整个狼的心态也膨胀了,当福晋的面既乖巧又懂事,背地里经常龇牙咧嘴威胁自己这个男主人,还作势要扑杀他,坏心眼想吓他个屁滚尿流。
胤禟不吃这套,那些给它喂食以及洗澡梳毛的奴才吓晕过不少。
看人家晕过去,它还露出嫌弃的表情,外加幸灾乐祸,就跟成精了一样。
亏得这是在大清朝,不在几百年之后,否则胤禟笃定上交国家一了百了。
他娘的整天吃他喝他还敌视他,完全不把男主人看在眼里,变着法践踏他饲主的尊严!
也幸好他没把心里话说出口,他说了灰妞也听不懂,否则绝对呸他一脸咬他蛋蛋。
狗日的男主人!见鬼的饲主!
它香香软软的女主人被这么个坏心眼糟蹋,真是倒了血霉了!
要不是女主人近期内没有同他分手的打算,它才不受嗟来之食!
嫌弃胤禟到这份上的真不多,至少他想调查的马齐闺女就很想嫁这么个男人,过去这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羡慕身为九福晋的堂姐,或许还不只是羡慕。
那之后,胤禟查到一些,首先马齐这闺女虽说是嫡出,其实是妾生的,小妾难产生下个闺女就大出血没了,这姑娘从小养在马齐福晋跟前,在族谱上也记做她闺女。
她和宝珠之间有什么摩擦这个胤禟没查到,他只知道一点,马齐这闺女七岁之前都挺得宠的,哪怕不及宝珠,比任何一家的贵女都不差。后来就尴尬了很多,马齐纵使没亏待她,也不像之前那么掏心掏肺的宠,她福晋也逐渐冷了心。
要查别人家的私密事真的不容易,哪怕有眼线,能打听到的事情也不多,胤禟总觉得富察家二房这嫡女有问题,因为无处着手,就暂时搁置下来,想着等秀女进宫再亲眼看上一看。
别的倒是无妨,他总觉得岳母将宝珠同她隔开的举动稍显刻意,只怕这人对福晋抱有恶意。
倒是不担心福晋吃亏,只怕再来个图门宝音这样天生脑疾的,心里膈应。
第137章 出丑
胤禟还不只是想想, 他当真付诸了行动, 八旗秀女前脚进宫, 他就跟着递牌子去求见额娘。皇贵妃刚歇了个晌,才起身就听宫女禀说九贝勒来了,她使人往外边去, 让胤禟坐下用半盏茶, 自个儿梳洗一番才去见儿子。
“九贝勒贵人事忙, 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本宫?”
胤禟扶额,满是无奈解释说:“儿子早想来给额娘请安, 谁让前阵子犯四哥手里,他如今卯足劲儿使唤我,当真抽不出时间来。”
皇贵妃岂能不知道亲儿子近来的动向?原就是虎着脸在逗他呢, 胤禟竟然老实解释起来, 她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行了行了, 我这做娘的能不相信儿子的品性?老九你可直说吧,忙成这样还挤出时间进宫来,总不会单单只是来看本宫。”
胤禟就使了个眼色, 让一众奴才退下, 又换了把椅子坐, 让自个儿离额娘近些,然后才提起马齐闺女今年大选。
皇贵妃端起茶碗,细抿一口:“她瞧上谁了?”
皇贵妃没猜中胤禟的来意,只当他是来为妻妹求恩典的。上届大选, 自己不过位列四妃,还做不了主,如今却得了皇贵妃的殊荣,又掌着凤印,秀女配给谁多半由她掌眼。毕竟皇上有政事要忙,由他钦点的少之又少。
然胤禟的反应却很出人意料,他听额娘这么问,就露出无奈的神情:“只怕看走眼,若没有,那她十有八九是惦记上您儿子我了。”
皇贵妃周身雍容险些没维持住……你说啥?
看她惊讶的样子,胤禟满心沉重的点点头:“只怕又是个图门宝音。”
这事还真就邪了门,这没道理啊!
胤禟也没由她额娘瞎想,而是将前因后果给顺了顺,说马齐这嫡女对宝珠就很想老大对太子,老大对皇位原本没多大兴趣,他也没法一坐坐一天潜心处理政务,结党营私不过是想同太子一争高下,我不服,我就不让你痛快!就要和你抢!
解释到这里,胤禟又反省说,拿老大作比其实也挺侮辱老大的。
马齐闺女原是妾生女,她娘产后血崩,一撒手没了,富察家稀罕姑娘,后来登记族谱的时候直接就把她落在马齐福晋名下。马齐福晋也不介怀,拿她当亲生的疼,本来该是一桩因祸得福的美事,可坏田里难长出好苗来,她根就是坏的,过去那些年没做什么首先是没那能耐其次是没那机会。
宝珠有上苍庇护,她想算计什么都难成,可自己身为男人也不能眼睁睁看人把恶念动到自家福晋身上,不说直接把她收拾了,总得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