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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娘美如玉 作者:我是浣若

    周昭啊了一声,反问道:“那姑娘的小名儿,可是叫甜甜?”

    周仓道:“是!”

    原来是那个朱颜。前朝未灭时,姜映玺拿她惑张震,要偷渡个孩子入宫廷,张震兄弟将孩子换成了一只剥了皮的狸猫偷渡进去,恰就是那朱颜姑娘做的手脚。

    周昭脑中回忆着那朱颜姑娘的长相,过得许久,长长叹了一息道:“我想见见她!”

    “可要将她提入宫来?”周仓问道。

    周昭缓缓摇头:“仓儿,我不但想见那朱颜姑娘,我还想知道你姐夫与她究竟是怎么相处的。你可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叫我能居于暗处,看看你大哥究竟在跟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周仓二丈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摇头道:“男人女人在一起还能做什么?大姐,你是皇后,就该有皇后的胸襟气度,那朱颜连这延福宫都入不得,不过一个玩物而已,既你心里不舒服,弟弟改天弄死她也就完了,你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周昭断然道:“不行,我必得要见她,而且还必得是皇上也在的时候,你去替我安排就是。”

    她忽而回头,小囡囡在珠帘后躲着,怀里抱着一只宫婢们替她新纳的小锦鸡抱枕,两眼满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正在盯着她看。今年是鸡年,年年按生肖宫婢们必要做这些手工针线的,周昭伸着两只手,待囡囡扑到怀中,捋着她额前的发轻声问道:“今儿休假不必学功课,但你是公主,要做天下贵女们的典范,即使教养嬷嬷没有要求,也该自发跟着嬷嬷们学学针线,怎么能抱着个玩物儿就四处玩了?”

    囡囡举着那小锦鸡道:“这是昨儿初一弟弟管我要的……”

    “要称本宫!”周昭提醒道。

    囡囡连忙改口:“昨儿初一弟弟管本宫要只嬷嬷们衲的锦鸡,本宫舍不得没给,弄哭了他。等他走后,我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母后,您能托人将这只锦鸡送出宫,给初一顽吗?”

    “不能,既是你的,你自己顽儿就行了,为何连只鸡都要送给初一?”周昭少有的厉声。皇帝给如玉赏和皇后同例的新年赐物,初一连囡囡一只小顽物都要抢走,她苦熬了几年才熬来的皇后之位,如今倒还没有如玉过的风光。

    周昭出完了气又觉得自己颇有些失态,而囡囡也叫这忽冷忽热的母后吓的手足无措,抱着那只锦鸡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自己殿中,跟着教养嬷嬷乖乖学做针线。我的儿,娘一生的指望,都在你了!”周昭难得自称我,边说边将囡囡推给宫婢们,挥手叫她们带走,随即又支肘坐在那长赤金雕凤紫檀坐椅上发呆。

    *

    仿似天赐良机,第二天夜里,周仓就找到了完美的,可以叫周昭躲在暗处看皇帝与那朱颜姑娘相处的良机。

    清颐园有一片培于温室中的山茶葡萄红,恰如今开的正盛。那朱颜邀张震今夜前往,要二人同赏。张震应约,同时还吩咐内侍省送两箱高昌进贡来的葡萄酒过去。饮葡萄酒,赏葡萄红,情调意调皆备。

    送酒的内侍并非张震心腹,周仓身为禁军侍卫长,便是调换个把人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于是皇后娘娘换上了内侍服,跟着一群小内侍出宫,捧着葡萄酒亲自去了清颐园。

    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大概就是右丞朱蒙这一府了。女儿给皇帝做了外室,从右丞到右丞夫人,到家里几个姐姐姐夫们俱是忙的鸡飞狗跳。

    北方气候寒冷,正月山茶难开,都是培养在温室之中。这温室穹顶高阔,占地将近一亩,到了夜里,点再多的灯也照不亮它。

    朱颜走进山茶园的那一刻,若不是早有周仓提醒过,周昭险险要将她认成如玉。她穿的衣着,与如玉昨日入宫参加宴席时所穿着的一模一样,头上首饰都丝毫无差,至于那张脸,原来周昭觉得大概也就七成像,如今再看,至少九成的相像。

    同样圆润润的鸭蛋脸儿,笑起来甜丝丝的,眼似两汪秋水,仍还是那一见人就笑的喜相。

    她笑的又欢又甜,入园见爹娘仍还在忙,半恼半笑责怨道:“父亲,母亲,皇上眼看要来,这里至少几十个小内侍在伺候,你们能不能躲起来,叫女儿一人等着他?”

    朱蒙是个矮胖子,拉着朱颜往暗处退了几步,悄声道:“爹也是怕你伺候不好皇上要惹了他的恼,我的好女儿,皇后无子,宫中再无妃嫔,皇上是疼你爱你,怕宫里那善妒的周后要学姜映玺害你,才将你娇养于此,你今夜一定要替咱们朱家争气,争取一举怀上龙胎,好不好?”

    朱颜要装脸大,在父母面前越发贬起周昭来:“那周昭给番邦女下过跪的,皇上厌她,厌的早都想吐了。可是朝里那些假道学们喜欢她,他还要拿她堵那些假道学们的嘴了。否则,皇上早都想废后的。”

    第134章 黄袍加身

    朱蒙欢喜的直搓手, 听外面遥遥一声皇上驾到,带着他的胖夫人和几个女儿女婿一众人皆从后门上退了出去。空旷的, 黑暗的, 穹顶高阔的温棚之中顿时嚣喧皆息。

    山茶无香,唯色浓艳。朱颜姑娘微敛大袖衣襟, 莲步轻移, 便是那行走时的姿态,也全然在模仿如玉。

    嫁给张震整整五年, 周昭还从未见过张震在别的女人面前会是什么样子。他身后一列随从,俱在温棚入口处止步。隔着大朵大朵无声绽开的红山茶, 周昭冷冷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身量太高, 脸隐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 高高的衣衽遮住略长的小颌,顺手牵了一朵山茶花下来, 指旋而过,插到了朱颜姑娘的鬓角。

    “这花,与甜甜倒是颇为神似。”张震淡淡说道。

    茶花围丛之中有一雅阁, 阁中布置的很是精雅。

    不远处搭一锦台, 后面坐着木偶一样的乐者们。朱颜称自己已学得《好姝》一曲,舞姿亦娴熟的不能再娴熟,显然她是准备好要跳舞给他一人看的。

    朱颜当然以为皇帝是在夸自己美,自己也拈了一朵在手中轻转着,故意问道:“何处神似?”

    张震一笑, 却是不答,指着那锦台道:“既学了舞,何不跳来给朕看看?”

    乐声旋即而起,在朱颜轻解罗裳的空当,周昭回忆着这乐声。当初如玉在西市后那小院里陪着契丹公主练习《好姝》一舞时,她也曾听如玉唱过,这是如玉母族女子们跳的舞,那件舞服,也是当日在云台跳舞时,如玉所穿过的。

    虽未见过如玉在云台一舞的惊艳之姿,可周昭比朱颜更知道,坐在雅阁中那个无心的男人,他终于爱上了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不是朱颜,而是赵如玉。

    所以他才会赏给如玉和皇后一样的赏赐份例,要逼着张君连喝两壶酒。他六宫空置,不是因为要只守着她一个女人,而是因为他爱上的那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入宫,永远都不可能嫁给他。

    周昭隐在那盛放满园的红茶之后,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一人坐于雅阁之中,兴致勃勃的看着朱颜跳舞。

    她百忍成佛,塑得金身,也不过薄薄一层锡纸金泊的假泥胎而已。

    那年青的,刻意模仿着如玉的少女,连带着右丞一府,野心勃勃,想要取代她的位置,要将她逼下皇后之座。

    知道丈夫有别的女人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他揽别的女人入怀,手自衣衽处伸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周昭再忍不住,转身自后门疾步出暖棚。

    *

    云雨初停,也不顾她还赤身裸体,便有内侍捧了避子汤进来。张震向来习惯自己穿衣,低头盯着朱颜,脸色似笑非笑,声温而醇:“乖,喝了它!”

    回回都要喝避子汤,什么时候才能怀上龙种?

    朱颜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怏求道:“皇上,药汤苦!”

    张震斜勾着一抹笑,躬腰拍了拍朱颜的脸道:“良药苦口能救人命,这话你总该听过的。”

    他要出门时,忽而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肖似茶花么?美则美亦,终究无香,这就是你与茶花的共同之处!”说罢,张震撩帘便走。

    朱颜便是再傻,也能听出这句话里的暗弹。她被他像个禁脔一样拘禁在这清颐园中,知自己是因为生的颇有几分肖似辽国公主,才被皇帝宠爱,所以一直以来都刻意模仿赵如玉,只为搏得皇帝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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