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别生气,”贾瑚给老太傅顺气,“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几样东西,打算让父亲密折交给圣人,算是我们一家的保命符。”
“就是你在金陵和京城的庄子上实验的那个什么东西?”
“没错。”贾瑚点头,“您也别觉得这些个东西新奇,《齐民要术》、《天工开物》、《农政全书》还有历朝各位大家的游历见闻里,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一直没人把这些东西找到,研究出来。虽说有奇淫技巧之嫌,但是于民有利。我又不是大摇大摆的弄得世人皆知,就是偷偷的交给圣人而已。圣人愿意用,就是一大功德,不愿意,我贾家也尽了忠君爱国之心了。”
“你个机灵鬼!圣人不愿意用才怪了!”
此后几天,果然有不打眼的人住进了贾瑚京郊的庄子里,小半个月后,才大件小件的东西装了好几车,低调的运进了一个皇帝名下的小庄子里,没引起任何势力的注意。可是贾赦父子二人,确是实打实的在皇帝面前狠狠刷了一回好感度。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贾瑚结束了和外公的书房谈话,就和父亲贾赦离了太傅府邸。把贾琏留给了外婆和“因为儿子长大不好玩”而一腔母爱无处宣泄的两位舅母、明显属于萌物控的表姐们玩(划掉)几天。
回了荣国府,才在外书房坐定,太平和安康就拿着几份单子进了屋:“请老爷安,请大爷安。昨天的那些人太多了,险些闹得场面控制不住,幸亏有心上进的小子们都跟着武奴们学了几招,一下就把几个刺头给按住了。这是今日整理出来的单子。”
“都是什么情况?”贾瑚把单子递给贾赦,又被贾赦给推了回去。贾赦也不耐烦去看,张口就问。
“回老爷,最上面那份,是平日里干活实在守本分的,按大爷的吩咐,继续用。”太平上前,把桌上的单子分成三份,指着一份说。
“第二份,是偶有小贪的。按大爷说的,抄了家什,全家押到府里公中的庄子上去了。这第三份,就是失了本分的,按大爷说的,抄了家什归到大房的私库,查实了罪证也按了手印。只是……”
“只是什么?我倒是不知道这些奴才的日子过得比正经主子还好了!都灌了药卖到黑煤窑子去!”贾赦看着抄出来的东西,有好几件都是当年报了废损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从贾史氏用惯了的老人家里抄出的,说到底,看看原著里赖家那个不比大观园差的花园,就知道那群人现在的德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贾瑚一点没上火:“父亲还要为了几个奴才把身体都气坏了不成?后天就是老太太的生辰了。我们把老太太得用的人都打发了,还不知到时候老太太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被贾瑚这么一说,贾赦也没心思生气了,光顾着想贾史氏会在生辰当天起什么乱子。
“大爷,还有件事。您昨晚拍了捧纸几个小子送了珠大爷回居所,据说珠大爷一夜没睡,今早上没用早饭就出了门。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几个小子抬了回来。二太太拿了府里的帖子请了太医,说是怒极攻心,现在还躺着呢。”
“老太太知道么?有什么闲言碎语的往外传么?”贾赦一脸的八卦。
今天一早贾赦父子三人出门了,贾政也一早上衙去了,如今还没下衙。贾珠被抬回来后,王氏急的不行,就拿了府里的帖子找太医。送走了太医,给贾珠喂了药,才意识到自己平常用惯的人都不见踪影了。把昨晚上侍候贾珠的丫头叫来问话,打算先弄清楚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忽然就“怒极攻心”了。
贾珠房里的大丫头可不敢把昨晚上三个小子的话说给王氏听,一个个闭紧嘴巴不说话。最后还是一个实心眼儿的打帘丫头说了出来。
只是这丫头太实心眼儿了,从贾珠回家换了书房和居所,到去理论被架了回来,再到三个小子的话,都一字不落的说给王氏。把王氏气得心口直疼。
欺人太甚!王氏此刻的心情,和贾珠昨晚的感受奇异般的重合了。她也顾不上贾珠了,立刻就要找贾赦父子拼命。
可走到二门,就被看门的婆子拦住了。细想自己这一路走来,无论是看门的还是洒扫的,几乎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这才意识到贾瑚的那句“丢人的奴才大爷已经替二太太收拾了,希望二太太不必担忧”并不是开玩笑。
自己手里能用的人恐怕之是自己院子里的仨瓜俩枣了!这个认知让王氏心惊。自己是这样,那老太太呢?元春呢?
王氏立刻转身往荣庆堂走,顺路还把那个打帘丫头给叫来,打算在老太太面前告上一状。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告状的时候贾元春也在,听着丫头一字不差的复述,心里对贾瑚的恨意达到了高峰值。立刻对着贾史氏哭诉:“老太太!贾瑚这是想逼死我啊!”
在贾元春心里,自己和贾珠才是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嫡出血脉。大房的贾瑚和贾琏,根本就是和后头的穷亲戚一样,所以情急之下,一下就把平时心里的称呼给喊了出来。
贾史氏气的肝疼儿,一连声的让人去叫“那个黑了心肝的”贾赦和贾瑚来。贾史氏从来没想过一直对自己顺从驯服的大儿子有一天会和自己撕破脸皮,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台面上来。
不,不是。其实早就撕过一回了。只不过那时自己没在意,只当是孙子年轻气盛。
贾史氏一直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看不上张氏,面对张氏的时候既自卑又自负。而且自从老大娶了张氏,开始被老爷看重;生了贾瑚,又比的贾珠蠢钝不堪!贾史氏心里对张氏越来越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抱着这样的心思,贾史氏也没有直接动手,只是在关键处造了几个破绽,就收了张氏的性命。贾史氏以为这样就该安枕无忧了。
她以为除掉张氏,贾赦就还是那个懦弱不堪任自己揉捏的“孝顺”儿子,贾瑚也会泯然于众人。
守孝的三年里,除了最初的几个月,之后的日子里,没有不堪大用的大儿子,没有压得贾政和贾珠喘不过气的贾瑚,果然让贾史氏心情舒畅。、
除服后,大房三人又滞留在外的将近一年里,贾政进了工部就职,贾珠在家学也总是受到夸奖。本来一切都很好,但是这三个人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贾史氏以为自己用张氏的死再次压制住了大房,但是,事实的真相是,张氏的死,放出了贾瑚心里的一头凶兽。
当初贾瑚为了母亲张氏,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玩弄内宅手段来争宠,如今贾瑚不愿意了,这头凶兽直接把獠牙对准所有人的喉咙,好像是在警告她:“你们别惹我不高兴,我也不会理你们。你们要是上赶着招惹我,我就把你们撕成碎片!”
可如今又能如何,她的命令,连二门都出不了。对牌和钥匙虽然还在王氏手上,也都形同虚设。这是软禁啊!该怎么办?对了,后天就是自己的生辰,到时候一定会有各府的诰命前来祝寿,她要好好的说一说贾赦的不孝!
贾史氏以为走到绝路而悬着的心,又回到肚子里了。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贾元春和王氏,也好言劝慰了几句,才打发二人离开。
从始至终,贾史氏都没想到过要让自己的二儿子贾政来帮忙打破这个困境。也许是因为,贾史氏其实潜意识里也清楚,自己的二儿子其实是个连老大都不如的废物吧。就连王氏,也没想过要向自己的男人求助,而是转而开始盘算如何给娘家递去一个消息。
转眼到了贾史氏生辰这日,等来了满堂诰命的贾史氏还不等诉苦,就被圣人的圣旨和太后的懿旨打断了。
圣旨的内容差不多就是那样:贾赦是个很好的同志,闷不吭声的做了许多对国家有益的事情。作为他的领导,我感到很欣慰。希望这位好同志再接再厉,也希望其他人都向这位好同志学习。顺便给你一些好东西当传家宝。
懿旨的内容也十分简单明了:你的大儿子很好,让我的儿子工作起来省心不少。听说你今天生日,你大儿子还很孝顺给你祝寿,这说明他不光工作能力强,品德还很好。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三从四德(重音)的行为准则,让你大儿子继续支持我儿子的工作。给你两个红木的如意吧。
显然皇家对于贾家的那点事儿还是很清楚的,所以皇帝给贾赦的基本都是高尚大的好东西。但是给贾史氏的……好吧,虽然在现代红木是高端木材的一种,但此时给人这种材质的东西,还是有点打脸的嫌疑的。
贾史氏强撑着一口气没晕倒。要是此时晕倒,恐怕还有怨怼皇家之嫌。强撑着笑脸无视各位诰命听了懿旨和赏赐后瞬间微妙的表情,挺到了宴会结束。
☆、 第5章 贾瑚1.5
送走最后一位女客,贾史氏就栽倒在了荣庆堂里,唬的王氏急忙喊着要请太医,被贾史氏拍了一巴掌:“不许找太医!去街面上找一个大夫来!”
清早才接了懿旨,晚上就请太医,这是对皇家不满么?贾史氏到底也是当了几十年诰命的人,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贾瑚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把大夫领进了屋里。
待诊断过后,大夫对等在荣庆堂的贾赦和贾政说了结果:老太太有了春秋了,情绪起伏不宜过大,平时的饮食不要总是大鱼大肉的,要清淡,要养生。又开了个安定心神的方子给了二人。
贾赦接了方子吩咐人下去熬药,又把大夫一直送到二门上才回转荣庆堂。
眼见着贾政又端起那副“兄长你太不对”了的态度要开口说话,贾赦充分发挥原著里混不吝的特点,开口就说:“老、二啊,你什么时候把荣禧堂给我腾出来?那可是一家之主,袭爵人才能住的院子!你住的不愧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