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那家伙既然破了幽灵山庄,手上就必然会留下解药,或是药方。只要随随便便的服用或是配配,自己就能一切如常。但庞统却没那么做,可能是为了恶趣味也可能是为了阻止自己上战场。虽然柳长兴从心里希望是前一个,但他却知道,后者才是庞统心里所想。陪着走在包拯的后面,柳长兴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和庞统“算账”,可是直到进了襄阳王的大殿,看见用冰块镇住的襄阳王尸首,他也没看到那个应该站在一旁的主将。
“破军统领,你家将军呢?”瞧着公孙策和包大人一个在验尸,一个在查阅文书,而展昭也在一旁帮忙,柳长兴悄悄的凑到破军身边,细声的问着他,不想打扰到任何人。
“将军?”没想到柳长兴会这个时候问到自家主子,破军显得有些惊讶,但过后就很镇定,好像刚才那瞪大了眼睛的人不是他。
“将军的行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七杀。”轻轻向后退了一步,破军就打算找人叫七杀过来,可是刚刚动作,就被柳长兴拦住。
“算了,还是不必。你们家将军想来公事繁忙,以后见了再说吧!”本来是想要向庞统兴师问罪的,可刚才那么一想,柳长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指责?那个人可是相对来说救了自己一命,不然以自己这半斤八两,上了城墙那就是一个阵亡!感谢?如果说了感谢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在庞统的维护下做了逃兵,到时候让别人怎么看他?又怎么看自己?别人家的亲朋好友可以死,你们家的亲朋好友就不能死么?在那一瞬间,柳长兴选择了放弃。
“柳捕快,如果有事的话,在下可以替你转达。”瞧着柳长兴低头站在大殿的阴影之中,破军莫名其妙的觉得他有点失落。按道理说失落这个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但破军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让他忍不住同柳长兴商量。
“不,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不在有些奇怪罢了!”既然说不出来是感谢还是埋怨,柳长兴就索性决定不说了,大不了自己到时候对庞统好一些,不再针尖对麦芒就是了!
“长兴,在和破军统领聊些什么?”就在柳长兴刚刚下定决心以后不和庞统抬杠,展昭就捧着一摞子文书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顶,带着关怀之意。
“没什么,就是说怎么不见庞大哥人?明明是他把咱们叫来的,自己却不见了影子!”不知为何,柳长兴没有坦白自己刚才所想,还是维持着之前对待庞统,那被惯出来的骄纵态度。
“庞将军作为主将,自然有要事处理。如果强求人家在这儿等着,那才是无礼!”细声的训诫了柳长兴一通,展昭这才把眼神看向破军,语气中带着些不好意思。
“破军统领,长兴他性格一贯如此,还请你别见怪!”
“无事。跟着将军,我早就习惯了。”摆摆手,破军表示毫不在意,随和的让展昭都有些吃惊。只不过对这样的破军,展昭却是没有什么能问的,只好又转过头来。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想来你也该累了,大人说他们想要休息一下,你是不也休息休息?你的身体还没好,昨夜又熬了一宿,我有些担心……”看着柳长兴那因为熬夜而变得有些青黑的眼底,展昭心里不大得劲儿,有点心疼。
“破军统领,我们在这襄阳王府,有可以休息的客房么?大人们昨晚上一直在帮忙救治伤患,一夜未得安眠。”看着展昭关心的眼神,柳长兴刚才因为庞统而愧疚的心暖了暖,对破军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好吧,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心暖才态度好,只是因为展昭在而已。如果展昭离开,他早就冲着破军嘚瑟起来了!离了包大人和公孙策,也就只有展昭能够制住他了!
“当然有,开封府人的房间,将军早就吩咐下来了,就在东厢。不过各位,那里还需要注意些,因为距离襄阳王的后院还……”说到后面,破军有些断断续续,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也都明白。襄阳王是谋逆之臣,他的家眷也会成为罪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面子上都不好好看。
“破军统领放心,我们会注意的!”听到这个,展昭的脸变得有点儿红。他一向坐得端行得正,还从来没被人警告过这个问题。而且在柳长兴的面前这么说,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哎呀,啰啰嗦嗦做什么!赶紧带我们过去吧!放心,要是有图谋不轨者,我三下五除二,就给她解决了!”听不得破军说这个,柳长兴拉着展昭就往东厢跑。至于会不会迷路,放心,这王府里处处都有人把守,又怎么会走错?
“他和展昭过来了?”在西厢的一个书房,庞统穿着藏蓝色的长袍躺在窗边的摇椅上。不算炽热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用扇子遮挡住面部,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自出汴京以来难得的宁静时光。
“是,破军已经看着他们去东厢了。”站在门边,七杀并没有打扰庞统的悠闲,而是低声的回话。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将军如此关注那个柳捕快,却并不把他抢回来。襄阳王曾在死前告诉将军要抓住,难道将军并不想……
“是否对我,心里有疑惑?”没有睁眼,只感受这一室寂静,庞统就隐隐猜到了七杀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对于他的选择,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是,属下在想,将军既然能喜欢柳捕快,为何不像襄阳王所说,将他紧紧抓住?而是选择避而不见?那岂不是意味着将柳捕快拱手让人?”犹疑了一下,七杀最后还是诚实的说出了心底的话。他知道,自家将军并不是那种会心甘情愿放弃的人,只要是将军看上的,没有什么能够逃离他的手掌。只是这一次,为何……
“我不是拱手让人,而是有自知之明。”听到这么一句,庞统突然拿下了脸上的扇子,睁开了那如同群星璀璨的眼睛。那目光里的,从来都不是放弃,不是认输,而是勇于追求,是斗志昂扬。只不过这些放在感情上,都没有什么用,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自说自话,强扭瓜苗,并不会有什么好处。但是比起毅力和坚持,他相信,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在面对自己时还能胜出!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玉堂,你躲什么躲?以为藏在花丛里,我就看不见你了?”刚刚走到东厢,柳长兴就眼尖的看着那回廊上穿着白衣的人影,可他刚刚想过去打声招呼,就见那人纵身跳入了花丛之中,好像这样便可掩藏身形。然而,这并没什么乱用!反倒让柳长兴怒火四起,迈开步子跑到他面前,掐着腰指着那俊逸的脸庞,大吼出声。
“我哪有藏?只是看这花甚美,忍不住就近一观而已。”看着柳长兴就站在自己对面,白玉堂随手摘下了一根花枝放在面前做陶醉状,只是……
“白玉堂,你觉得这花好闻么?”一手放在腰上,另一手抽出了白玉堂放在腰后的扇子,柳长兴静静的看着这家伙作死的行为,笑的不怀好意。
“好闻,当然好闻,能在这阳光明媚之时,欣赏如此灿烂夺目的花朵,实为幸事!”既然都装了,白玉堂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装到底。不就是一朵花么?老子说他不不成?又不是所有人的品味都相同。
“是啊,好闻!可是白玉堂,你摘花的时候有没有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啊?”瞧着眼前之人还不明所以,柳长兴勾着嘴角,手里敲打着折扇,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说到这儿,白玉堂低下了头打量自己手中的花朵,也给了柳长兴机会接过话头。
“当然是一朵残败的、枯枝烂叶的、连颜色都掉光了的、恨不得让人立即丢掉的菊花!”形容词越多,就越能体现出柳长兴对白玉堂的嘲笑。找理由也不找个好些的?以为大爷好糊弄不成?
“我操!襄阳王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等到白玉堂反应过来,立即就把手中的东西扔的远远的,恨不得再也瞧不见。可是,就算他扔的远了,也遮掩不住刚才有人看见的事实。
“是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而偏偏是这样残破(重读)的菊花却被我们的白五爷钟爱(重读)!”打开扇子摇了摇,柳长兴突然觉得内心特别爽快!唉,让别人吃瘪就是爽啊~白五爷是个好人,开心别人,奉献自己!
“你!”瞧着柳长兴得意洋洋,白玉堂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气愤的踏出花丛,恨不得把这些花踩个稀巴烂。
“咦~白五爷不是要做惜花之人么?”继续摇扇,柳长兴后退了几步,生怕把这些花花草草的碎末溅到自己身上!只是那嫌弃的表情,越发让人觉得他在故意惹人生气。
“行了,长兴!玉堂已经快让你气死了!”就在白玉堂气的恨不得上前抓住柳长兴的领子狂吼的时候,展昭突然捧着文书出现在两人的身后。他温暖的目光越过白玉堂的身子看向柳长兴,招着手让他来到自己身后。
“臭猫!你都看到小长兴使坏还不出来!非得要把五爷我气死才甘心么?”转过身去,白玉堂对着展昭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大吼。他不舍得说小长兴还不舍得说这只臭猫么?抱得美人归也就算了,还放这个一肚子坏水儿的美人出来,有没有公德心啊!不知道自己是单身狗啊!
“玉堂,你这是强词夺理。如果你看见长兴不躲,长兴又怎么会抓住你不放呢?不过说实话,昨天晚上你没受伤吧?”虽然并没有人告诉展昭白玉堂也参与了这次的行动,但是他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其过程已经不言而喻。
“切!就知道护着你家长兴!也不看看我白五爷是什么人?怎么会让这帮宵小伤到?”听着展昭的前一句,白玉堂有些不忿,但等听到后一句,他又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儿!
“是是是,你白五爷当然不是一般人!你白五爷啊……是惜花之人~”再次将那支残破的菊花捡起,柳长兴将他放在白玉堂的身上,然后优哉游哉的向展昭走去,并且在他朝自己扑来的那一刹那,迅速的藏到展昭身后,不让他打到自己。
“小长兴,你是不是找死啊!”瞧着自己雪白的衣袍被沾上了灰尘,白玉堂洁癖发作、怒火中烧,化掌为爪,就想把柳长兴给抓出来。只可惜,让有着同样武力的展昭见招拆招挡了下里,死死的把柳长兴护在身后。
“玉堂,长兴就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不招他,他又岂会耍小脾气?别生气了,他这是不和你见外呢!”待到白玉堂被破了几招,气哄哄停下来的时候,展昭走到他跟前帮柳长兴分辨,顺便磨合了几句。这两位性子都像小孩一样,锱铢必较,长兴还好,只跟熟人如此,白玉堂的脾气,就有些让一般人受不了。
“是啊,不和我见外。”说到这儿,白玉堂叹了口气。“我又岂是和他真生气呢?躲他也不过是不好再相见而已。”
“不好再相见?白玉堂,你这是什么话?难道……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了么?”尽管柳长兴一直藏着,但他也一直都关注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听展昭说自己耍小脾气,他忍不住磨了磨牙,听白玉堂承认不见外,他眯起了眼角。只是当他继续往下听的时候,那五个字却深深的触动了他的心,让他禁不住叫了起来,只是有些话,他却不便说得太过明白。
“是,我们当然是朋友。”在枝叶零落的花丛边,白玉堂说出这句话时有些无奈。毕竟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如果说不是朋友岂不是太过无情?只是……
“既然是朋友,那又为何不好相见?我、展大哥都不是那么计较的人……”虽然是说到这样的敏感话题,但柳长兴没有对展昭有任何避忌。他相信以展昭这样的正人君子,是绝对不会阻止自己交下白玉堂这个朋友,更相信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是,只是我却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苦笑,听到柳长兴所说的话,白玉堂只能苦笑。离了这么多天,白玉堂从没有一刻心里忘记过这个小小的捕快!他受伤时痛苦的样子,上药时傲娇的样子,睡着时安静的样子,调皮时欢乐的样子,所有的一切,这些天都在脑中徘徊!尤其是在大嫂为自己张罗未婚妻的时候,自己在看到那些画像之时,脑子里闪现的都是与柳长兴的对比。这让他在陷空岛越来越焦躁,也越来越想往外面跑!而正好,庞统的信给了他这个机会……只是在这一切之后,他却不敢面对这个早在脑子里不知念了多少遍的人!他的旁边站的应该是展昭,从这两个人进门,自己在屋顶上看到的时候,白玉堂就这样告诫自己。
“玉堂,你多虑了。”听完白玉堂的话,三个人静了一小会。但很快,就由展昭打破了这种尴尬。
“臭猫,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认为我不该顾虑你的感受?我白玉堂虽然性子不太好,但绝对不是给友人添麻烦的那种人!”抬眼,白玉堂对展昭的话表示不满。这家伙是不是在小瞧自己?难道他以为自己是那种横刀夺爱的人?
“怎么会?你白玉堂是什么人,我展昭要是不了解,就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想说,不需要你控制自己,如果长兴他转变心意,只会是我的不好。我不能强求他在我身边,我只会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说到最后一句,展昭身上带出了鲜有的霸气。在那一刻,他和白玉堂好像抛却了友人的关系,纯粹的只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争夺伴侣。
“好,这是你说的!展昭,如果长兴中意于我,你可不要吃醋哦!”听到这一句,白玉堂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好像一瞬间遮挡在他心中的乌云就消散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