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平时性格稳重、做事严谨的展护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急忙转身避过。可即使这样,他脑海中仍旧回荡着刚才所见到的的画面,忍不住红了脸。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自己也曾混过江湖,见过不少坦胸露腹、不拘小节的江湖豪杰,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脱光全身的,还是第一回见。
“展护卫,那个啥,还是小的叫长兴起来吧!您先出去,等他整理好了,我再让他出去拜见您,行不?”端着脸盆,赵金牛想想屋里的情景就没敢走。这不,果真不出他所料,展护卫对柳长兴这么一出还真有些受不了。自己倒是天天见惯了柳长兴这一出,展护卫早上这刚一来就受到这样的冲击,的确不太好。这听见了展昭在里面的轻呼,赵金牛就进去给他解围了。
“好吧,那就有劳了。”对着赵金牛拱了一拱手,展昭就迈着至少比平素快两倍的步伐出了捕快房站在院子里。多亏了外面人不多,看见他进去的人也很少,知道柳长兴睡觉习惯的也只有赵金牛一个,要不然展昭这是连院子也不想站了,直接就想一个人带着乌盆去查案。
他心里一直埋怨着自己,平时那般沉稳的样子去哪里了?可无论怎么埋怨,只要回想刚才的画面,那脸上的热度始终都下不去。
“长兴啊,长兴!”这边赵金牛看见展昭出去了,也松了一口气。这展护卫给人的压力可真大,虽然他说话什么的都很是可亲,但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还有英姿,还真不是凡人能消受起的!就看着一身气度,赵金牛就想象不出来,展昭私下里也和自己还有柳长兴一样,有这么随便的样子。
“金牛,干啥啊!我昨儿个睡得晚,今天让我多睡会儿吧!”听见了赵金牛的呼喊,柳长兴依旧不想起床,拿着身下的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以为这样就可以听不见赵金牛叫自己的声音。当然,他这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出落在了展昭的眼里,要是知道了,都不用叫,肯定直接蹦高就起来了!没准脑袋还要撞在房梁上呢!
“长兴,你还是别睡了!展护卫在外面等着和你一起查案呢!你要是再睡,让展护卫久等,我看你就吃挂落吧!”知道柳长兴只要不值班就赖床的习惯和死缠烂打也不起的本领,赵金牛直接就搬出了boss级别的人物,将展昭在外面等着的事情告诉了他。而且,他还十分人性化的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实际上说了估计也没啥,柳长兴除了吃惊吓醒之外,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有其他的反应。
“好吧,好吧。查案,查案……”嘴里无奈的念叨着,柳长兴终于依依惜别了周公,回到了现世。三下两下的穿上了衣服,然后蹬上靴子走出了门外。刚到门外的时候,正逢日头东升、阳光打在捕快们住的院子里,而在院中伫立的展昭,就像是一幅画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不似凡间中人。当然,这是在赵金牛的视角来看,而在柳长兴看来,外面站的就是一个打扰他睡觉的混蛋,再加上自己查案的顶头上司。这被吵醒的起床气啊,他是有气没地儿发。
“你起来了,柳捕快。”从小习武的展昭自然听出了身后两人的脚步声,一个虚浮无力、一个沉重刚强。
“哈,有劳展护卫久等,小的稍作洗漱,立刻就能启程。”面对着精神抖擞的展昭,柳长兴活生生的把一个哈气憋在了嘴里,然后就施礼圆润的滚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又背着乌盆滚了回来,连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回展护卫,小的准备好了。”紧了紧后背上背着乌盆的带子,咽了口中匆忙塞得两口包子,柳长兴给展昭随意的行了个礼,意思是我们可以上路了。
“柳捕快不用客气,按年纪看,你叫我展大哥就好。”瞧着柳长兴对自己又是客气又是生疏,展昭想着两个人要一起查案,就主动的拉近了关系。据他对柳长兴的了解,这个小捕快还未到弱冠之年,自己当他大哥那是绰绰有余的。
“那小弟就恬不知耻的叫您一声展大哥了,大哥叫小弟长兴就好。”柳长兴正烦闷着背着乌盆不好行礼呢,展昭就给他来了个台阶下。这南侠展昭的弟弟,说出去应该能给自己增添些名气吧!这柳长兴还真就这么顺水推舟,想要搭上展昭这条顺风船了。
随后,两个人就互相交流了些查案子的意见出了开封府,跟着展昭,果然柳长兴这一路上是备受瞩目,连走路都不好意思随性而为了。
“原来长兴昨天晚上就去查了这乌盆的来历,想必是深夜未眠,倒是愚兄叨扰了。”听了柳长兴说,昨晚上他去张大爷家问了乌盆的由来,两个人顺便把寻找的路线都定好了,展昭觉得自己没有搞清状况就把人叫醒,实在是有些孟浪。
“没事儿,要不是展大哥你来了,今天我反倒会误了行程。这乌盆是张大爷的老乡在莱西村弄来的,本就离着二十多里地,我们还要查乌盆是从哪里到的那儿,就更费时间了。也不知我们用脚走到那儿,还是……”说到这儿,柳长兴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不会骑马,这除了走和骑马之外,能不能给他第三种选择。
“既然莱西村那么远,那我们就骑马去吧!”说话间,两个人正好走到了开封府的侧门,那里离着马厩不远,展昭就打算牵两匹赶路。
“那个……展大哥,不好意思啊!小弟不会骑马……”瞧着展昭再没有别的意思了,柳长兴就不甘不愿的吐出了自己的弱项。实际上啊,也不是他不想会骑,而是无论在何朝何代,这平民家里头基本上都不会有马的存在。在古代,马属于战略物资,是专为战争而准备的,因为无论是打仗还是运送给养,都需要用马来当交通工具。当然,在日常生活中,百姓们还是能看见马的,但那都是有钱人家或者官宦人家才能有的。一匹普通的马在宋朝大概要三十五两银子,那是柳长兴两辈子也不曾有过的积蓄数字!
“不会骑马?可是驾车,道路坎坷,不易行走,步行也实在太过费时。……如果长兴不介意的话,能否与大哥我共乘一匹?”考虑了一下,为查案计,展昭还是觉得骑马最好。但他也不是那种独断专权的人,所以依然征求了柳长兴的意见。
“是么?那就骑马吧!”想着展昭人一个四品官、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都不介意和自己共骑了,柳长兴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可等到上了马,柳长兴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因为柳长兴个子矮小,展昭自然不会让他坐在后面,那样也不安全,所以柳长兴就整个人被放在了前面,而在他前面的则是那个会说话的大乌盆。马在路上行走,自然不会平平稳稳,必是一起一伏,这就这么一起一伏中,柳长兴就感觉到了来自大乌盆和展昭满满的恶意。
这前面是大乌盆,随着起伏,它总是会撞到柳长兴的肩胛骨,也亏得柳长兴的上半身不是很短,才没被它撞个毁容破相。而后面呢?则是英雄威武的展昭。展昭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驾着马按照平常一样骑着。可是前面的柳长兴却不好意思随着惯性靠在南侠的怀里,将全部的重量都施加在他身上。所以他只能挺着脊梁,直直的坐着,可即使这样,他还会感受到两人身体间的触碰(写到这不经意间猥琐了)。
好在一路上骑马,到莱西村的路很快就过去了。而下了马的柳长兴,也满头大汗的感觉自己逃出生天。
☆、第八章
“就是这里了吧?”停在村子的路口,展昭十分帅气的跳下了马,并且也将已经浑身僵硬的柳长兴扶了下来。
“就……就是这儿了!”对着村口的那块带着村名的大石头弯着腰确认了一下,柳长兴才好好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顿时就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响声,让人觉得这个人好像浑身都散架了一样。
“那我们进去吧!”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蓝色长袍,展昭牵着缰绳就往村里走,俊逸的身姿引起了村口过往行人的注目。
“老大爷,请问张全福老先生住在哪儿啊?”把乌盆背在了后背上,柳长兴走两步看到了一个茶摊,然后就问了问坐在长凳上的歇息的老头。
“张全福?……哦,你说张老五啊!他家就在这条路走到头,那个前面拴着头驴的就是!不过,你要是想找他,得大声的喊,按点儿现在他应该是在后院儿除草呢!……也有可能他没插门,你们要是认识他直接推门进去也行。村里人,白天没有什么插门的习惯……”
瞧着问路的少年不过十八的岁数,给他的感觉也不像是坏人,再加上旁边站着的青年给人一种稳重敦厚的印象,休息的老大爷就把柳长兴他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
“好的,谢谢老大爷!”得知自己想要的信息,柳长兴高兴的跟老大爷挥了挥手,才回身过去找展昭。嘴角上因为事情办得容易,还带上了大大的微笑,步履也变得比较轻松。
“那我们就走吧!”看柳长兴又恢复了有活力的模样,听完柳长兴汇报后的展昭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就牵着马前行了。然而他以为自己情绪已经表达的很明显,却没有看到柳长兴在他背后低下的脑袋以及嘀嘀咕咕的嘴唇。
“真是无趣!当自己是木头人么?”
到了张全福老人家,柳长兴和展昭两个人很有礼貌的拜访了这位老丈,然后通过他得知了卖乌盆的杂货店。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我记得刚刚回魂的时候,就看到这里的大红灯笼!”刚刚到了杂货店的外面,看着上面挂着的灯笼,乌盆就止不住的大喊,声音里的颤音让人能轻易的感受到他的恐惧。
“知道了!知道了!你冷静些,我们肯定会找到凶手的。”强忍着要捂住耳朵的欲望,柳长兴轻轻的敲了几下乌盆表示安慰。他这一路上都没有听见乌盆的声音,这冷不丁听到了那尖厉的叫喊,还真让人有些不适。为什么这样的待遇只有自己领受呢?看着一马当先走进杂货店的展昭,柳长兴撇了撇嘴表示很不爽。
“哦,你说这个乌盆啊?嗨,他是那天在一个废墟边上捡的。俺看它又大又结实,就把它带回来卖了。你要问俺,它是哪里做的,这俺还真不清楚。这一片烧制陶瓷的人家不少,这乌盆可能就是烧的太难看了,所以才没人要的。要不,你看看俺这儿别的陶盆?比这好看的多了去了!它又厚又硬,根本不适合你们这么精巧的公子!”
杂货店主很惊奇柳长兴两个人跑来问乌盆的来历,看着两人虽然穿的朴素,但问话以及交谈并不像是一般人家的,所以就把他们当做了出来游玩的公子少爷,见到了乌盆就好奇来打听的人。
“不用了,多谢您啊!我们就是看着这乌盆通体漆黑才觉得它很好的,毕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您是在哪儿捡到的?什么时候捡到的?能告诉一下我们么?”看杂货店主准备滔滔不绝的为自己介绍他家的陶盆,柳长兴觉得自己眉间一紧,赶紧阻止了他的推销。
“那好吧,既然你们稀罕这乌盆,俺就告诉你们!俺这盆啊,是在村东边的废墟捡的,那里的房子以前是有人住的,可在两年前烧了一场大火,就什么都给烧没了,现在也没人过去。大概七天前吧,在路过的时候看见那墙角边放了这个,就给它拿回来了。两位客官要是没别的,俺就忙别的去了。”
觉得柳长兴和展昭没有什么别的想买的,杂货店主也失去了介绍的热情,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多磨两个农具卖给村里人呢!也不知道这两位公子,是什么审美,喜欢这么个丑陋不堪的东西!难道这乌盆还是什么宝物?瞧那个小个子的公子,还背着他呢!唉,真是些奇怪的人……
“原来是在这捡的,看着方圆半里地除了有些耕田,连人家都没有,还是七天前捡的,这可怎么查下去啊?”蹲在已经被烧黑的瓦砾中,柳长兴无聊的翻起了一块破砖撇到别处,忍不住抱怨出声。
“那也没有办法,案子怎么都是要查下去的。如果这里被荒废了两年,那怎么会突然有这么个乌盆出现呢?肯定是有人故意将它抛掷在这里的。现在只能找找有没有人看见了。”同样的蹲在地上,展昭试图在这已经荒废的废墟中找些痕迹,可除了在断墙附近和院子里有一些脚印之外,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线索找到这里好像已经断了个彻底。
“诶?这是什么?坠子么?感觉不值几个钱啊!”在断墙根处找了个地方坐着,柳长兴瞧着头顶上那越发火热的太阳,有些无奈。怕热的他随即就想了个招,低下头去,然后将乌盆顶到了脑袋上。虽然沉,但好歹能遮些阳光。可就这么一低头,柳长兴就好运的在石头缝里发现了一个带着绳子的东西,随手这么一拽出来,发现好像是个坠子。瞧它色泽虽然浑浊,但绿的漂亮。绳子也是滑滑的,看着很新,只可惜断了。
“什么坠子?”展昭听见柳长兴的话就快步走过去,然后看见了柳长兴手里拿着的扇坠儿,很明显,根本不是这个已经荒废了两年的废墟中应该有的东西。
“这个,可能是哪个过路的书生不小心掉的吧?不过瞧着扇坠就没什么价值,玉质这么差,这书生肯定是没什么钱!”摇晃着脑袋对这扇坠品评了一下,柳长兴就觉得它没什么大用了。刚想随意的塞进袖子里留作纪念或者小玩意儿什么的,就被展昭拿了过去。
“这可不一定是书生的,瞧着中间断的线,很明显是人用力将其扯断或者别到了某处被扯断的。但前者可能更加有可能,因为这扇坠除了有些土石的划痕之外,并没有什么被磕到的痕迹。可能这个扇坠最初是挂在扇子上或者什么地方,但那人用着不方面或者无心给扯断了,所以才掉落到石缝中。”展昭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那扇坠上细绳的断处,就发现它并不是简单被磨坏的,而应该是被粗暴给扯断的。
“是么?”站起身来,柳长兴从展昭手里拿过扇坠对着太阳好好的看了一下,果然发现它中间抽了丝,不像是平常衣服磨坏时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