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哪怕是穷尽一生的等待和追寻都没有办法找到不曾存在过的人,水泽女神利里俄珀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离开这里吧,你的妻子不会在此地出现”,卡俄斯对刻非索斯说道,他的目光向更远处望去。也不知道这种改变究竟是对还是错,如果他不经过这里刻索菲斯大概还要一直等下去,不知道会等待多少岁月。
光阴对待神明最是慷慨,也同样无情,神明在流水一般的光阴之中难以衰老,却要亲眼看着这个世界在衰老,而一不小心,就可能错过一生的时间。
轻笑一声,眸光清亮,不光是对是错都没有机会再次改变了。
比起普普通通的人类,刻非索斯自然更相信一个身份高贵,神力无边的初代神。心里已经打算离开了,这附近的战乱早就已经让他厌恶了,河流时不时就被洒上温热粘稠的鲜血,更有人企图让河流改道。
卡俄斯转身离开了,他帮刻非索斯解惑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心血来潮,想起那个在河水边化成一朵水仙花的少年摇了摇头。
阿瑞安斯骑着自己的烈马走过了几里路,来到都城东面的山坡上的河流饮马,在马喝了水,又吃了一些水边的植物之后,踏着星光策马而归。不是他心血来潮了想要散步,而是现在都城里干净的水已经不多了,那都是为陛下的子民留下的最后的生机。
就算这匹马已经陪伴他征战多年,在大多数人眼中不过是一个畜生,以自己在特洛伊的威望,想要给自己的坐骑一些特权还是可以的,不过到时候惹得哪些人不快就没必要了!
再好的将军也不能十全十美,更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支持,在朝堂之上一直都有人想要把他踢下来。想到这里阿瑞安斯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刀锋一般的眼神有银辉闪过,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些人永远都忘不了窝里斗。
阿瑞安斯放松身体靠坐在马背上,嘴里叼着一根细软的狗尾巴草,把经常使用的马鞭子别在腰间。他的马早就认识回家的路了,他只要在这个难得悠闲的时刻里看看天上灿烂的星辰,享受一下夜晚温柔的风就可以了。
突然听到了细细的脚步声,安瑞安斯轻轻地拉了一下马缰绳,这个和他默契十足的骏马就放轻了脚步。安瑞安斯坐直了身子,向前望去,挑了挑眉,嘴角弯弯。
他看到了谁?这不是那个今天拒绝都城士兵分发的粮食的那个吟游诗人吗?看他现在这个脚步稳重,身板挺直的样子,想来大概是已经吃过东西了,或者这个家伙一开始不缺食物。
卡俄斯当然知道有个人在自己身后,不过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被自己发现,他也懒得“发现”。
阿瑞安斯的马一步一步跟着卡俄斯的脚步,甚至有几步就那么踩在卡俄斯走过的软泥上。畜生毕竟是畜生,在走过几步的时候,脚步还是放重了,毕竟脚掌下还钉着蹄铁呢!让这个大块头静悄悄的走步实在是个考验技巧的活。
有趣的是,就算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前面的人还是没有回头,阿瑞安斯看着卡俄斯的背影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咬断了自己嘴里的狗尾巴草,伸手拉了拉缰绳。
马匹得到了新的命令,好像也松了口气,不再小心的控制自己的脚步了。
哒哒哒,一声一声清晰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在卡俄斯身后响起,卡俄斯还是装作没听见。几步之后,翻身坐上了一棵没药树的树枝,靠着树的主干,双眼微阖,就像一个真正的随遇而安的吟游诗人一般开始休息。
休息什么的,对卡尔斯来说当然不是必要的,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愿意陪阿瑞安斯玩什么无趣的游戏。为了防止自己先停下脚步被这个人的马从身上踩过去,或者是被阿瑞安斯给一个尴尬,索性就这样停留在树干上待一会儿,看看这个人想说什么。
阿瑞安斯扼住马缰绳,皮毛黑亮的马踌躇了几步才稳稳地停在卡俄斯所在的树下。
“诶!你叫什么名字?”,阿瑞安斯仰起头,看着靠在树上的卡俄斯,在他眼里卡俄斯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
“冯瑟斯”,卡俄斯动动嘴唇,却没有睁开眼睛,语气平板的回答道。
这个样子在阿瑞安斯眼里像足了一个年纪小小流浪在外的任性少年,也没有在意卡俄斯这个明显不怎么友好的态度,继续说:“如果没有地方住就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这就是这个人的心思?卡俄斯睁开眼睛,这个时候的眼睛却没有什么情绪,好像防备很深的样子。
阿瑞安斯对他这幅样子笑了笑,相容干净纯粹,解释道:“我是特洛伊的一个将军,今天你应该听到了,我是不会在意你的那些小东西的,更不会和你抢。”说完还眨眨眼睛,他所说的小东西就是指自己眼里卡俄斯匿藏的一些食物。
卡俄斯撇撇嘴,从树上纵身跃下来,这个人还真是恶搞。对于住处,他还真没什么要求,甚至,以神明的能力不休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睡觉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趣味。不过他对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几万年的时间,现在不睡觉还真是觉得少点什么了。
阿瑞安斯看着走在前面的卡俄斯开玩笑:“你知道我住在那里吗,要不要和我共骑一匹马?”
看到卡俄斯行走的方向正是自己府邸的方向,阿瑞安斯对卡俄斯的来历也产生了怀疑,间谍这种生物,从战争开始发展之后就一直存在了。
“不是在特洛伊都城?”,卡俄斯停下脚步讽刺。
阿瑞安斯嗯了一声,似乎是对自己刚刚的怀疑有些不好意思,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和卡俄斯并肩而行。
第42章
特洛伊是希腊最大的国家,这个国家在这个时期通过连年征战得到了这个世界一大半的土地。并且拥有最完整的历史传承,这种传承指的是主持所掌握的知识和历史。
几乎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由小国分裂形成的,或者是由几个分裂的氏族势力建立演化而来的。现在存于此世的国家也不例外,特洛伊的前身是最早存在的,从深渊走出来的人类的族群最强大的的一支所建立的国家。在族群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几个意见相左的人离开了这个族群,最早的主持还是留在这里。
之后数不清的岁月里,因为种种原因,氏族分裂,形成国家,国家分裂,形成小国,国家吞并……
这种剧目在不断地上演着。
卡俄斯在将军的府邸,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每天白日里到处走走,黑夜里就在此处休息,似乎真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借宿的住处。
现在这个世界越来越混乱,小国之间战争频发,大一点的国家边境也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小麻烦,关系紧张。特洛伊在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向别的国家入侵,这些国家却是在不断地试探甚至是挑衅着特洛伊。
阿瑞安斯每天都要处理一些大大小小的矛盾,大国关系紧张,朝堂之内官员之间的唇舌之战似乎也愈发激烈。年轻的将军每天都铁青着一张脸,在府邸、宫殿、军营,三点一线的穿梭着,没有什么时间和卡俄斯聊天。
就这样,两个人都当彼此是透明的一般,阿瑞安斯在卡俄斯入住的那天晚上说:“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府里的侍女”顿了顿,又说道:“食物和水也是一样。”也就是说,如果卡俄斯没有说需要食物和水,这里的侍女是不会为他准备这些的。
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说出这样的待客之言来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卡俄斯道了声谢,没有理会对方的窘迫就拍上房门睡觉去了。
他真不是一个懂礼貌的人,当然,脾气也没多好,没营养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阿瑞安斯在门外摇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现在这场灾祸已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甚至也不是一个国家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了。所有国家所有人都陷入到这种焦躁窘迫之中了,就算是自己昔日有再多的荣耀,在自然界的灾难面前还是要低下头谦恭谨慎。
可惜不管是自然界,还是神明都看不到这种卑微,他们看到的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像蚂蚁一样一起厮杀争斗,血流成河。
深渊之中
曼珠沙华常开不败,从冥河一路伸展到深渊的出口——
“父神肯为卡俄斯父神生下一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小事呢?”,摩西莫提实在是看不惯这个看似冷硬实则幼稚的父神的迟钝别扭,开口说道。
塔尔塔罗斯对上摩西莫提担忧的视线,望向了大地的方向,他还记得那天卡俄斯离开深渊的背影。
一步一步,毫不迟疑……
其实他并没有卡俄斯想象之中那样小气,别扭也许是真的,他在意的不是卡俄斯对自己当时的隐瞒,毕竟卡俄斯从来没有说过谎。他只是无法容忍卡俄斯的冷漠和……无情。
这个世界上,只有塔尔塔罗斯这样和卡俄斯肌肤相亲,几万年共处一室,经营一段感情。不,也许是两段感情,自己经营的是爱情,卡俄斯经营的是亲情。
乌瑞亚看的不够明白,摩西莫提根本就不明白,他想要的和卡俄斯给予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