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内壁竟然是青铜的!
“伯琅你他妈放开老子!”北千秋挣扎之下一把推翻矮桌,案几上的茶盏铜灯尽数摔在地上,他手劲越来越大,一把将北千秋按倒在软垫之上,伸手拿起蛊母小虫,朝北千秋靠来。
“锁魂铃有解法,你若是这次做成了,我必定解了之后再不管你。”他武功高超,压住北千秋乱蹬的腿,压在她如今柔软的身子上,北千秋伸手扯掉车内罗帐挥向伯琅,他纵然眼前见不到北千秋,却也听得见她早已体力不支的喘息,一把抓住她手腕叫北千秋逃脱不得。
一片混乱之中,他掀开罗帐,刚刚脱手的蛊虫竟落在了北千秋脖颈之上,只消一瞬那小虫刺开她脖颈肌肤挤了进去,北千秋脸色骤然一白,两眼发黑,双手颤抖,痛苦的弓下身去。
他握住北千秋纤弱的脖颈逼她抬起头来,微微晃了晃手中的铜铃,那明明微弱的铃声在北千秋听来如心上被撞了钟般。
“左阳是留不得的,而惠安长公主手下势力愈发神秘,你知道怎么做的漂亮。”
北千秋皱紧眉头面露痛苦之意,似乎挣扎了半天,才微微启唇,吐出一个字。
“是。”
“时间不是问题,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会儿。”
“是。我会替你不留痕迹的杀了左阳。”
伯琅将盒中铜铃拿出,系在自己颈上,藏在衣领之下,捏住了北千秋痉挛的手臂,低头轻轻亲吻了一下她颤抖的嘴唇:“我会将这铜铃贴身所藏,你不必担心,天下也不会有他人可以蛊惑你的心智。”
北千秋痛苦的在马车里颤抖,她甚至握拳敲打着车壁疼的蜷成一团。伯琅直直看着她,心里既觉得又心疼又解恨。
“主上——”南六叫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
“将她扔下车去,左阳必定会把他捡回去的。”低哑的男声传来,南六将疼的额头青筋凸起,连一句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的北千秋拽住车内,平放在了青石板上,她的皮肤下似乎隐隐有凸起在游走,南六心中一惊。
“我要杀了你!”北千秋咬牙切齿,手指抠着墙砖在地上打滚:“我要杀了你——!呼呼……啊!伯琅!十几年我未能杀你,你且等着!啊——总……总有一日!”
南六看着年轻貌美的身子在地上抽搐打滚,痛的几乎疯死,心中不忍,南九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对他说道:“走了。”
“你一次一次这样!一次又一次!”北千秋由于过度的疼痛说话声音也变了,她指着那缓缓前行的马车喊道:“我迟早要毁了你的一切,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这般……啊啊——!你且看着!你且看着我如何让你绝望至死!”
南六听着她尖锐的痛苦声音,忍不住想要回头。
四年前如这般,主上这次还做了同样的决定么?明明两人……
“伯琅我艹你大爷!啊啊……呼……你的脑子让狗日了,竟胆大做出这种事!啊……”北千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南六不再回头,马车转了个弯驶出小巷,他听闻车内的主上轻笑了一声:“当真不舍,这世间还记得我这个字号的人,只有她了吧。”
半个多时辰后,左阳得到手下回报的消息,赶到城南巷中,十几暗卫远远站在屋檐上围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下去。左阳站在屋檐上,往下一看也是惊了惊,青石板上一身白色中衣的北千秋兀自呻吟抽搐着,地面上隐隐布满血迹。
斑驳的墙面上全是抓痕,她手腕处缠着的琴弦绞的那十根葱白一般的手指上满是深深血痕。
左阳跳下屋檐,蹲在她身边,却听着铃铛的声音在石板上响起,她手中紧紧攥着那锁魂铃的铜铃,而从左阳手中夺走的墨玉小盒空荡荡的在一旁,蛊虫已不知所踪。
☆、第8章 曲若
左阳扶起了北千秋,本还唯恐她是使诈,可当她倒在左阳身上转过脸来,他心里一震。
北千秋紧紧闭着眼睛,眼角两行清泪,面上的表情相较于痛苦更像是极端的狠绝,额角磕的几乎要露出骨头,嘴唇上咬的血肉模糊。左阳仿佛这时候才窥见,北千秋那插科打诨背后多少年来背负恶名杀意的冰山一角。
可与那表情截然不同的则是柔软无力的身体,手腕上一圈乌青,明明应该是最合适的动手杀左阳的时机,可她似醒着也似昏着,任凭左阳将她扶起来,连半分动作也没力气做出。
左阳默然。
北千秋生龙活虎惯了,就算是之前在西北被打断了腿还照样骂骂咧咧,如今气若游丝,他……有点不适应。
“郡王,这离王府并不算太远,属下这就叫人牵马来。”暗卫中最受左阳的信赖的是个瘦高的中年男子,随左家姓氏,多叫他左十七。
“叫人驾马车来,轿子也行。”左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别扭的想要俯身揽住她的腿,抱起北千秋说道。“他这身子好歹是李氏,叫外人看着她这幅模样太引人注目了。”
左十七这就点头。
左阳紧绷着身子站在原地,叫属下去看周围是否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北千秋这般凄惨的倒在小巷里,必定是遭人暗算,他可不信是她自己撑不住才倒下的。
要是北千秋,临倒下都会死撑着给自己找张柔软的床。
只是为何并未杀死北千秋,反而将她抛在这里,难道那人也知道北千秋可借尸还魂不死一事?……左阳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有旁人知道北千秋在长安?这是那人心思诡秘不愿现身,还是说根本就是北千秋自导自演的戏码?
“郡王,前方百丈之地有车辕的痕迹,车辕上的花纹由于飘了些雨已经看不清了,只知道那车重的很,在地上压了很深的纹路。”左十七赶来:“还有这个,一件农夫的外衫和一筐荸荠……”
“很深的车辙……莫不是行军所用的青铜车?”左阳低声道。
更可疑的是,北千秋身穿中衣倒在这里,而伪装瞒过暗卫的外衣则在百丈之外的地上。
呵呵,别说北千秋一边脱衣服一边扭着跑,跑到这里脚下一滑,脑袋着地,磕的昏死过去。
太有画面感了。
“问一下附近民宅中,是否有谁看见了那里停驻的马车,长安各个氏族中大多数早已多年不出武将了,用青铜车的并不多,仔细查一下。”左阳低声道。
左十七点头,不一会儿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小巷门口。
北千秋轻的很,左阳将锁魂铃的铃铛塞入袖口,命人拉开车帘,踏上马车一阵无语。他是该说这马车准备的好还是不好呢……里头熏着香炉,点着小炉,还放着他娘出去游玩的一套软枕毛褥,估计是以为李氏受宠特意准备的。
左阳叹了口气登上马车,把北千秋往褥子上一扔,她闷哼一声就滚进了马车最里头,光着的双脚上都是泥,蹭的软皮车壁上都是。
左阳也浑不在意,手握着刀柄警觉的坐在距离北千秋远远地位置。
长安虽大,从这街巷到郡王府也要不得多少路。北千秋一身中衣被雨水打湿,虽神志不清却仍然冷的哆嗦,左阳知道惠安给李氏下了毒,李氏身子本就极差,看她如此凄惨,左阳有几分于心不忍,拿着那小桌上的手炉,塞在了北千秋的怀里。
车子一个颠簸,左阳只感觉马车朝后倒去,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朝后退来想要保持平衡。
倒在褥子上的北千秋猛然睁开眼来,伸手扯住左阳的衣襟将他用力拉来,左阳中心不稳朝前倒去,心中大惊!果然自己又被北千秋所骗,她若是藏有匕首,左阳的命可真要交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