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有个樵夫在砍柴回去的路上发现一具焦尸,赶紧报了官。京府尹派仵作过去仔细察看一番后,辨明那就是淳于敷。
齐孝衍以为她是钱玉,派人将她草草下葬,没想到前些日子秋雨连绵,将葬她的土都冲掉了,这才曝尸被人发现了。
消息被京府尹传给钱玉不久,高畹兮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京府尹办公的衙门把尸体领回来了。
只是那尸体被烧焦了不说,因为死去多时,身上已经多处腐烂了。
但是高畹兮却毫不介意,亲自替将她身上洗净,替她梳妆打扮,还给她穿了一身大红的嫁衣。
她当时看了十分不解,直到晚上,和钱玉又被请到高府上,看高畹兮递给一份和离给钱玉时,她才知道原来高畹兮是要钱玉和淳于敷和离,并让她们替她们证婚。
那婚宴当真是她赴得最诡异最让人难过的。红绸装饰得喜庆的高府,红烛明亮点着的喜堂,主婚人只有她和钱玉,礼官也是她和钱玉,宾客也只有她们。
淳于敷的尸首就在一边,穿着大红的嫁衣,不能动不能转身,高畹兮就全程拉着她拜天地。
礼成喝交杯酒的时候,她哭得在钱玉怀里喘不过气,高畹兮却只淡淡对她们笑了笑,松了口气一样,盯着一边身子骨完全塌下去的人痴痴道,“好了,这一次,我终于可以绾妇人髻了,以后再也不怕别人中伤我既嫁为人妇为何不绾发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似乎只在话本子里见过。或许也不是,那些个张生李生王生的,最后选了仕途抛弃结发妻的也比比皆是。
所以,她能和钱玉走到一块儿,有多不容易。
当晚,从高府回去后,她们谁也没说话。
只是在坐软轿回去的路上,在寂静的寒夜里,钱玉默默抓紧了她的手。她也紧紧抓过去。
看过死别,经过生离,才知道什么叫爱情。
“啊,上钩了!”她思虑间,听见高畹兮一声欢快的叫,而后就见她从不断冒着雾气的湖边拉上来一条肥美的鲈鱼。
“好啦,大功告成啦,贵妃娘娘,咱们走吧。”说完,她起身收了鱼竿,提着木桶,转身笑呵呵对她道。
“王妃您叫我木姑娘就好了。”木雪笑着点头,跺跺脚让自己恢复些知觉,上去就要替她拿东西,“王妃这些东西太重,天儿又冷,您给我一些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畹兮不客气地说着,把最轻的鱼竿珥食递给了她,和她一面在雪地里行走,一面哈气道,“不过,为何只是贵妃?后位一日空缺,那些士族就要想法子钻空子了。”
“我想,还是为了护我吧。”抬头望望阴霾的天空,木雪淡笑道,“我出身商贾,地位不低,虽说她如今杀了许多士族,但士与庶民不得通婚还是真的,她若是贸贸然将我提为后,定是少不了要和那些士族争斗的,也会有人想方设法谋杀我来让她换后,留着皇后这个虚位,让那些人抢破脑袋,自相残杀,不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