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厉东君起身坐起来,问:“当真?”
“千真万确,你看我最近歇摊,正是为了躲过这次风头。”
厉东君从房梁上飘下来,道:“为什么要躲?姓郑的纠缠你了?”
柳飘絮无奈道:“那倒没有,郑大官人并未亲自出手,只是街坊邻居传得不太好听,说媒的人又整日上门试图说服我,我既然惹不起,那就躲一躲吧。”
厉东君听了,又给姓郑的记了一笔。
柳飘絮道:“将军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厉东君道:“下山办事。”
柳飘絮点点头,也不多问,挽起袖子舀水淘米,道:“吃过早饭了吗?若不嫌寒酸,一块吃一点吧?”
厉东君老不客气地点点头。
柳飘絮想了想,又多舀了一碗米。
厉东君跟大爷似的坐在一旁等着开饭,看着柳飘絮来回忙活,他突然又想起一事,问:“你准备何时嫁人?”
柳飘絮手上一顿,这个问题,她之前没怎么想过,但是这几天的事让她有些感慨,孤身一人生活,特别是一名女子,无事时确实悠闲自在,可一旦遇上什么麻烦,就很容易孤立无援。
而且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一些,她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成家,不知多少人暗里说闲话呢。
可要她就此随意找个人嫁了,她又不甘心。况且她这样的情况,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就算成亲了,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比现在还艰难。
她这两日心里正盘算着,不如收养一两个孩子,一来她有人陪伴,二来也算是一件善事。只是这事并不容易办成,她如今还在犹豫观望。
现在被厉东君问起,心里众多念头,不知该说哪一个,她索性笑了笑,自嘲道:“随缘吧,指不定明天就嫁了,也说不准一辈子嫁不出去。”
厉东君便不再说话,吃过早饭就告辞了。
青柳发现,这一整日玉儿都心神不宁,有时候喊她好几声都没回应。她想了想,这情况似乎是从她早晨洗完衣服后才有的,再加上本该一日来好几趟的窦寻,今天竟没出现,她心里便有了猜测。
看玉儿又一次出神,青柳把手头的东西收好,与她面对面坐着,道:“玉儿,你跟小师弟怎么了?”
玉儿回过神来,慌忙避开她的目光,“没、没什么……”
青柳道:“别怕,我都知道的,小师弟是不是和你说了他的心意?”
玉儿立刻抬起头来,惊道:“少奶奶,您知道了?”
“是,我早就知道了,小师弟单纯热忱,他的心思不难猜。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玉儿摇摇头,带着几分迷茫道:“我……我也不知道。少奶奶,我不觉得喜欢他,可是今天拒绝了他,我心里却有点难受,闷闷地喘不上气来,您说我这是怎么了?”
青柳道:“你既然难受,说明在你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
“可是……”玉儿蹙着眉头,“我不能这样,我爹娘想让我留在家里,我不能让他们伤心。”
青柳见她说得坚定,可眼中分明有些无助,轻叹道:“傻姑娘,你这样孝顺,你爹娘知道了,肯定十分欣慰。”
玉儿轻轻笑了笑,缓缓低下头。
青柳看她对窦寻也有情,只是因为孝顺二字,不得不委屈自己。
她还未及笈,却这样懂事,不免让人心疼。
等林湛回来,青柳便对林湛说了这事。
林湛问:“媳妇儿,你不是说这事咱们不管吗?”
青柳道:“我当时那样说,是因为他们两人心意未定,咱们若贸然干涉,恐怕与他们的本心不符。现在既然知道他们两个心意相通,况且玉儿也上了心,我就不忍心看她伤神了。”
林湛点点头,反正不管怎么样,媳妇儿说的就是对的,他只管点头跟去做。
青柳继续道:“阿湛,你去给小师弟漏个口风吧,就说玉儿家里是指望她招女婿的,看看小师弟是什么反应。他若乐意,以他的人品,玉儿爹娘肯定也乐意接受,这就是一桩美事。他若没有表态,只能说玉儿与他有缘无分。你记得,除了我要你透露的,别的话不许胡说,也不能仗着大师兄的身份威逼他同意,听见没有?”
林湛仍乖乖点头。
青柳又交代了几句,才放他离开。
林湛在山后林子里找到窦寻,那小子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有什么事伤心事就跑到树上躲起来,跟只猴子一样。
林湛找到他窝着的那棵树,抬脚踢了踢。
窦寻一动不动。
林湛下力气踹了一脚,整个树干都抖了一下。
窦寻仍然不动。
林湛停下来,忽然道:“玉儿。”
窦寻身形一僵,呲溜爬起来左顾右盼,“哪里?哪里?”
林湛在树下抱着手臂看他。
窦寻颓唐坐回去,有气无力道:“大师兄,你又骗我。”
林湛道:“你若还想娶媳妇,就下来说话,不然我走了。”
窦寻眼睛一亮,抱着树干看他,满心期待,“大师兄你没骗我?”
林湛扯起嘴角笑,“你可以赌一赌,赌赢了得个媳妇,赌输了也没差,反正你习惯了。”
窦寻歪头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于是忙顺着树干溜下来,围着林湛大师兄长大师兄短,一脸的讨好。
解决完媳妇儿交代的事,林湛脚步轻快地往回走,想着一会儿要跟媳妇儿讨什么奖励。
厉东君突然从天而降,拦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