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儿久独居于山中,惯于照顾自己,并没用多少工夫,便在客房内安顿好了。
申全惭愧道:“少主自己便打点好了一切,真让我们无地自容了。”
谨儿笑道:“申叔叔别这样说。我只是平素一个人住惯了,就是婆婆在家时,我连她都能照料好呢!”
申全点头,赞道:“年少而自立,少主将来必能大有作为!”
“嘻嘻!那就借申叔叔你的吉言了。”谨儿答道,脑中倏忽划过面具前辈在山上说过的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心头不由得一震。
“少主若无别的吩咐,我就告退了,”申全起身道,“我住在隔壁,那几位侍卫也都住得近,少主若有事,呼唤便可。”
“好,有劳申叔叔了。”谨儿也站起身。
他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问:“方才在大堂,那名女子……嗯,就是戴帷帽的那位,申叔叔你可知道她是什么来头?”
申全诧道:“这个倒是不知……少主怎想起问这个?”
谨儿想了想,如实道:“方才我观她手上肤色,又闻到她身上带着的淡淡药味,觉得她的病有些古怪。”
“病?”申全惊得瞪大眼睛,“没见到脸,没切脉,就能看出来她病着?”
谨儿脸上一红:“我也不敢确定……不过,这些征兆太像心疾症了。而且……”
“而且什么?”申全好奇问道。
“恐怕她用的药有些不妥当,”谨儿道,“所以,我想去见见她,确认一下我的判断。若是当真用错了药,纠正了,也是救了一条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俩女主相遇了~
吃瓜群众:好漂亮的小正太!
坐着菌:这个看脸的世界!
吃瓜群众:颜即一切!
第3章
“庄主,您歇下吧。”红衫女子将摘下的帷帽放在一旁,又服侍着自家主人坐下。
她说罢,又从贴身取出一只做工精致的三四寸高的银瓶,道:“药都凉了。奴婢去寻些火热一热,您好按时服下。”
石寒扫了一眼那只银瓶,心口腾起一股烦躁之感,轻斥道:“热药便热药,别再张张扬扬的惹人注目了!”
红玉闻言,抿了抿唇,知她指的是方才在大堂上纪恩与人争抢客房的事,赔笑道:“纪恩亦是好心,怕您大冷的天奔波在外还休息不好……”
石寒听到“委屈”两个字,脸色愈发的苍白了几分,冷道:“这些年来,大江南北的做买做卖,才有了今日的这份家业,吃的苦头、受的委屈还少吗?难道就为了这点子事,也要张罗得满世界皆知吗?”
“是,您说的是,我一会儿便去警醒纪恩。”红玉瞥了瞥一旁的帷帽,默默叹了一口气。
为了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自家主子也是太累心了。可是,如此作为,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人与夫人隐居,自得其乐,哪里会管自家主子这个可怜人是否到离她最近的市镇一游呢?
石寒蹙着眉头,看着杵在原地的红玉,嗔道:“不是要热药给我喝吗?还不快去!”
红玉恍然回神,忙答了一声“是”,才向门口移了两步,她忍不住驻足回首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寒无奈地看着她:“我不让你讲,你便不讲了吗?”
红玉笑道:“倒不是这么说。只是,就算忠言逆耳不也得顺着您的心意您才听得进去吗?”
“你啊!”石寒失笑,“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十年了,依旧是忘不了她,又是何苦?我说的可对?”
红玉也笑了:“正是这个话。庄主您若是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哪里还用得着奴婢来劝呢?”
石寒怔怔地盯着桌上瓷瓶内供着的一束开得正盛的梅花,幽幽道:“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怕是习惯使然吧?我知道我终有一天会忘了她,只是如今……”
她长叹一声:“慢慢来吧!”
红玉心疼道:“您何必自苦呢?这些年来,您不顾性命地打理生意,又日夜为那人……煎熬,把身子骨都熬坏了!”
石寒惨然一笑:“你当我不顾性命地做生意是为了什么?一则是为了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她,二则也是为了……杨氏一门。”
她说着,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房门。
红玉会意:“庄主放心,此处虽然远离寒石山庄,但有纪恩和咱们庄上的护卫在,断不会有宵小歹人窥听。”
石寒点了点头,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前年皇帝寻了个由头削了杰儿的敬国公封号,降为了淮扬侯。谁晓得何时又会再降,以致降而又降呢?杰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何等的性子?只怕心里面不知存着多可怖的心思呢!”
红玉一想到淮扬侯杨楚杰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也大觉头痛。
只听石寒续道:“说不定哪天,杨家就一落千丈了。甚至……杰儿若是作出天大的祸事来,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能让杨家断送在我的手中。就算再不济,守着这份产业,杨家人到底还有个着落。”
“庄主您真是用心良苦。”红玉感慨。
“尽我所能罢了,”石寒叹息,“这次来这里,我实不愿被那些江湖中人知晓。哎!他们啊!”
“他们亦是感念您昔日的相助之恩。”
“我不过是为了山庄的生意能够顺畅积些善缘罢了。他们哪里只是为了感念我的恩德?他们是有所图啊!”
红玉亦面有忧色,道:“当年武林盟主商峻尘一门惨死,商氏的绝技昙华秘典不知所踪,自那时候起,咱们寒石山庄便不得消停了。”
石寒道:“我非武林中人,更不可能涉足武林中事,他们屡屡寻我主张又是做什么!”
红玉笑道:“还不是看庄主您家业做得大,又多次仗义救护江湖中人,想依仗您的名头壮声势嘛!”
石寒摇头:“杨氏如今已经被皇帝盯住了,自家还如坐针毡呢!哪里有闲情逸致管那些闲事?何况,自古为君者最忌讳的,莫过于‘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两件事,任何一件,都绝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我又何苦去触那个霉头,给杨氏招灾?”
“所以庄主此次出门,才行事这般隐秘?”红玉了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