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这话里听出点危险的意味,安元良连连作揖:“卑职管教不周,让王爷见笑了。”说完压低声音呵斥门口的几个家丁。
“怎么回事?这人打哪儿来的?”
门房将经过简单陈诉了一通,沈怿面无表情地冷哼。
知道他脾气一贯不好,安元良忙喝道:“还不把小姐叫来!”
“是是……”
很快,安青挽不情不愿地从屋内出来:“爹,什么事儿啊,这天……”话刚说了一半,抬头看到沈怿,她心里猛地一怵,不敢再吭声。
安元良将她拉到一边紧拧眉头低低训斥:“你搞的什么名堂?”
安青挽小声顶嘴:“爹,这人我不认识,她自己要跪的,可能脑子有问题。”
“废话!我是你爹,你那点心思我能不明白?”安元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让人看了像什么话!还不赶紧放人家走!”
安青挽缩着脖子,几乎快被他训得缩到地上去,最后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知道了。”
书辞脑门儿正发疼,只见安青挽走到跟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快走吧。”
她扬起头还惦记着陈氏交代的事:“安大小姐,那我姨妈……”
“什么你姨妈我姨妈的,让你走还这么啰啰嗦嗦,再不走往后就别来了。”
照这么说,走了往后就还能来。
反正书辞是如此理解的,当下从地上起身,殊不料跪得太久膝盖早已麻木,才抬脚便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就在此时,沈怿出手微微扶了她一下,只是借了个力,又很快抽了回去。
动作虽然迅速,安青挽还是狐疑地瞧了他两眼。
“好了好了,别碍着王爷的驾。”安元良不耐烦地将书辞挥开,随后笑容满面地抬手迎他进屋。
“王爷,您请,您请……”
安青挽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书辞揉着腿看大门轻轻关上,再望向天空,阴沉沉的,兴许很快就要下雨,然而唯一的一把伞被陈氏拿走了,她只好拖着脚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幸而老天尽管看上去不太友好,雨到底还是没下下来,不过她的家里却是刮风又下雨的。
陈氏一手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响,书辞不自觉跟着抖了下。
“眼下安府不让进,温家那边又没动静,这都过去好些天了,也不知在劳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她又是急又是担忧,“你说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上她了!”
言书月为难地看了书辞一眼,上前拉陈氏的袖子,“娘,这不怪阿辞,是我……”
“你也闭嘴。”她沉着脸,“这没你的事,一边儿呆着去。”
“哦……”
漫长的一波训诫结束,四周一片安静。
知道她在气头上,书辞低首不敢抬头,良久才道:“那我再去想想办法。”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陈氏在椅子上冷静了片刻,张口唤她:“上哪儿去啊?你的腿还没好呢!”
“我不要紧的。”
人已经在院外了,陈氏也叫不回来,只能叮嘱:“别在外面待太晚知道么?早点回家!”
*
从安府出来已是亥时,那里头宴席还没散,一群人喝得烂醉。
因为吃了些酒,沈怿骑马跑了一段路觉得不大爽快,仍下来步行,侍卫高远在身后给他牵马。
大年初三,半夜里双碾街上人极少,两旁的铺子都关了门,只余几盏灯笼照着路,足下是炮仗的残渣,走上去高低不平。
眼见四周没有外人,他淡声问:“让你查肖云和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高远垂目看路,谨慎的回答:“卑职无能,肖府戒备森严,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连上次的事情也未找到半点证据。只不过……”
“他既有所准备,自然不会留下破绽叫你找到。”沈怿说完,又顿了顿,“只不过什么?”
高远偷眼打量他,“卑职发现肖大人近来似乎在寻找一个物件。”
“物件?”沈怿言语稍缓,“什么物件?”
“具体是什么卑职暂且还不知道,只知他派了不少人前往绍兴、兖州、宁波府等地,专往一些山林、古迹之中走访。”
前面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在月色下,沈怿转过头,只见那人脑袋微垂,步子有气无力,显得很疲倦。
“卑职调查过,他们似乎搜寻了不少古坟,连荒冢都没放过。”
不远处是个小客店,角落里蹲着两个人,走到拐弯的地方时,沈怿分明看到这两人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眼神一直追随着,而后竟起身跟着进了巷子。
他当下感觉不妙,正欲上前,忽然又想起什么,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身装扮,飞快把外袍脱了下来。
“卑职在想,既是肖大人看上的东西必然不是凡物,会不会和平阳长公主当初……”
高远还在尽职尽责地禀报,沈怿随手就把衣袍扔在了他的怀中,紧跟着就是头冠。
被他长袍蒙了一脸,高远才甩开,只见沈怿已带好了面具,不禁一头雾水:“王、王爷,您这是……”
沈怿束好头发,冲他颔首:“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吧。”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