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来看着。”东方不败已经挽起袖子,回头冲杨莲亭呲牙眯眼笑:“我若是做到了,你后半生便只喝茶!”
“教主要饿死我么?”杨莲亭眼角水光泛泛,抱臂等着看好戏,就见东方不败像模像样的忙活了起来。
其实就算后半生只喝茶,只要是东方不败给的,应该也可以。
厨房的灯火亮了,外头的天光暗了。
不知这安逸的风还能吹几天,不知走了这么久,有没有把江湖甩远。
决断
深夜泥泞的山路,虚浮的脚步,频频回首,和紧锣密鼓的追赶。
这一切本当叫喊连天,想活命的大声呼救,要杀人的高喊:站住!
但是没有。
前面的人明显寡不敌众,只剩逃可以选,跑的姿势还不利落。大口的喘气仍面红耳赤,几下险些跌落悬崖。
后面的人还不见踪影,只微微听得簌簌衣料摩擦的声音,且人数众多,步履轻盈,训练有素。
刚下过雨的黑木崖,就是利匕千刃,苍蝇站上去都脚滑。但凡轻功不好绝不敢涉足此地。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虚弱的人脚下一滑狠狠摔在地上,泥泞满身,狼狈至极。
几个腾空,来人侧踩着崖壁,身姿轻若飞鸟,从容落在他面前。
稍稍垂头看地上人,轻蔑一笑:“圣姑,回吧。”
摔得七荤八素的,正是女扮男装的任盈盈。
来拿人的,是十三暗卫的头目,名唤:叶疾。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现身过,任盈盈都快忘了他的模样。
此刻他身后十三人长袍软甲,立如重墙,她纵是滔天本事也逃不出去了……
任盈盈狠狠咬牙,不知在恨谁,或许最该恨自己无能。
堪堪爬起,叶疾一个眼神,十三卫无声让开一条路。
她唯一能走的一条路。
一步步,混着泥水和叶疾狠戾的声音:“从前这黑木崖你能上来,下去,是因为教主偏护。如今,恐怕不能自在了。”
任盈盈猛得回头,一双眼瞪得老大,窜上前去抓叶疾衣服:“是,是东方不败派你们来的,派你们来救我的对不对!”
叶疾含笑不语,冷津津的站在那,任她摇晃撒泼纹丝不动。
“你说话呀,你们是来救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她几乎都快哭出来,小脸苍白手指颤抖,确叫人有三分不忍。
叶疾小声笑着,靠近她动人的面容,阴阴问道:“主上是你什么人啊,凭什么救你!”
风雨又来了,天光将明,很快这里的动静就会被发现,她就会被抓回去那恶心的水牢里。
可是东方不败……
任盈盈脑海里划过那么多血,到东方不败手上的人,面目全非者有,生不如死者有,粉身碎骨亦常见。她怕极了是那样的下场,怕极了!
手指划下叶疾的衣袖,她绝望的笑。
东方不败,无非想让自己低头,认罪,和他俯首称臣!
可这日月神教是他父亲的,本应也是她的,凭什么现在是她有错!凭什么要她沦落成囚!
她望望对面山峰上,第一道曙光已经来了,仿佛影射着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她轻声的说:“东方不败,是我的,杀父仇人。”
雨就这样,倾盆而下。
她是聪慧的,猜到东方不败向叶疾吩咐些什么,无非是:敬我则生,逆则亡……
孤山镇暂时平静下来,街道上满了烟火气息。
杨莲亭刚从集市回来。肩上的包袱沉甸甸。
“公子。”身后有人打招呼。
杨莲亭回头,一怔:“童大哥呢?”
叶疾一点头:“放心,童长老已在教主处,教主让我来迎你。”
杨莲亭听得,才放下心,微笑请他一起走。
此刻,小院里正飘着卤子香,面刚下锅,马上就能开饭了。
几只小野猫探头探脑,在院子角落翻墙而入。
东方不败坐在正中央的树上,四方的小院儿尽收眼底。并不是闲来无事打坐,他的眼一直在那几只猫身上。
看起来平常无奇,脏兮兮的猫。
也是同一时刻,又是杨莲亭踏步走出,看树上人,半晌才开口:“东方,可以吃饭了。”
东方不败闻声飞身而去,今日着一身洁白束腰长衫,不似平日宽大,于是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楚,少了几分翩跹,多得是果决警惕。
一背手,东方不败迈步往里走,也不看身边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