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
阮蓁嫌弃地看了一眼常乐公主。
自己又不是头一回被她这样压了,都快习惯了。
常乐公主挣扎了两下,扒开阮蓁的手,凑上前左看右看,见阮蓁脸色没那么难看了,这才放下心,问道:“你没事啦?”
阮蓁点点头,对常乐公主说:“帮我叫方嬷嬷。”
她在这里睡觉,方嬷嬷守在外面不可能让别人进来的。现在常乐公主进来了,这就说明方嬷嬷可能不在外面。
“好!”常乐公主拍拍胸脯,眼睛一闭,扯开嗓子,“方——嬷——嬷——”
“诶!来了来了!嬷嬷来了!”方嬷嬷小跑着进了里间儿,掀开厚重的帘子,登时一愣。
“哎哟!我的六公主!我的小祖宗哟!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刚才不过是算着五姑娘该醒了,去小厨房取了点吃食,好让五姑娘垫一垫,这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位小祖宗怎么就进来了!
方嬷嬷把阮蓁从炕上抱起,左看右看,见自家五姑娘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给阮蓁穿衣。
“我是刚才和四哥一起到的,他去喝酒了,我就跑来找阮蓁了……”常乐公主自知理亏,语气都弱了下来。
“姑娘昨日受了凉,本就不大舒服,这才在暖阁里小睡,公主……”
阮蓁乖巧地张开手臂方便方嬷嬷给自己穿衣,见状戳了戳常乐公主鼓起的脸颊,拦住方嬷嬷的话头:“嬷嬷,我没事。”
方嬷嬷自知失言,忙停嘴,可又心疼阮蓁,心里忍不住埋怨。
自家五姑娘打小儿就不好过,全家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才长到这么大点儿,偏偏跟六公主这个不知轻重的小霸王玩到一块儿去了,不知道多遭了多少罪。
方嬷嬷给阮蓁穿好衣裳,又为她梳了个花苞头,两个小小的花苞上分别缠着条细细的金碧莲花链子,链子垂在发间的部分尾端分缀着两颗翠玉玲珑坠角儿,小小的坠角儿坠在头两侧,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最后方嬷嬷把阮蓁睡觉时取下的赤金嵌宝石八珍项圈给她戴上,理了理项圈下方挂着的长命锁儿,锁上的小银铃泠泠作响,方嬷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把阮蓁抱下炕,“姑娘饿吗?奴婢方才去取了些吃食,有姑娘最喜欢吃的山药糕呢!”
阮蓁摇摇头,问方嬷嬷:“嬷嬷,阿娘呢?”
方嬷嬷道:“三夫人在东府陪着老太君呢,吩咐奴婢等姑娘醒了就带姑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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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先帝登基,对一众有功之臣论功行赏,轮到老太君时,这个满朝文武中唯一的一名女将什么也不要,只要一道赐婚的圣旨。
一道让她嫁给当时刚刚晋封为安远侯的阮老侯爷的圣旨。
彼时,阮老侯爷已年过而立,原配早逝,还留有一个六岁的嫡长子阮渊。谁都没想到老太君的心上人竟是他!
一个是自己的心腹重臣,一个是随自己戎马征战近十年,视若亲妹的女将,二人有情,先帝自然乐得撮合,当即下了两道圣旨。
一道是赐婚圣旨。
而另一道,则是一道封侯旨意。这道圣旨直到五年后老太君诞下麟儿才生效——
封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安远侯府嫡次子阮泽为宣平侯。
后老侯爷过世,其嫡长子阮渊承袭了安远侯之位。
这便是阮府的一门两侯。当年为了方便,先帝特地命人将两座府邸建在一处,仅一墙之隔,中有小门可供进出,是以虽是两府却似一家。两府之人为了方便,便以东府西府称之。
方嬷嬷口中的东府便是大老爷阮渊的安远侯府。
路过一片竹林时,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常乐公主突然停下了脚步。
“公主,怎么了?”
方嬷嬷牵着阮蓁上前,却见一人从竹林里走出。
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穿玄色素面直裰,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轮廓分明,单看五官只觉得是个俊朗男儿,可他周身却萦绕着一股与他的年岁极不相符的嗜血杀气,整个人便如一把出鞘利剑,杀气四溢,叫人胆寒心惊。
“大、大表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常乐公主似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面露惧意,两股战战。
看她怕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那少年脚下一顿,远远站在了原地,常乐公主如蒙大敕,撒腿跑了几步,回身对着阮蓁不停招手,示意她快走。
阮蓁看了一眼常乐公主,却没动,转而对少年道:“寿宴要开始了,你再不去就没地方坐了。”
少年没说话。
阮蓁知道他听到了,又等了等,见他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她抿了抿唇,仰头对方嬷嬷道:“嬷嬷,咱们走吧。”
方嬷嬷也觉得这少年身上杀气太重,很是古怪,于是牵着阮蓁快步离开。
过垂花门时,阮蓁回头看向那片竹林,那人还站在原地。
再一打眼,竹林边已空无一人。
阮蓁皱眉。
好奇怪的人。
第2章 其叶蓁蓁
“你不怕他吗?还跟他说话……”走出好远,常乐公主仍是心有余悸。
为什么要怕?阮蓁问:“他不是你表哥吗?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她还以为常乐公主只有霍明旭、霍明熙那两个讨厌鬼表哥呢。
霍明旭、霍明熙是卢阳伯的孙儿,从小就仗着卢阳伯府是霍皇后的母家,到处欺负人,还在私底下叫阮蓁“病秧子”。阮蓁很讨厌他们。
“哦,这个呀,他不是才回来嘛。”常乐公主一边想一边说:“嗯……听母后说,大表哥好像一直在北疆,从小就去了,就连我也是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大表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