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亏了一个人。
谢谢你,小雨。宁宁伸手覆在闻雨的手背上,温柔亲近的看着他。
闻雨竭力控制自己,才不让自己的手发抖,神色如常的对她笑:不客气小宁姑姑。
手机铃声响起,宁宁收回手去,拿起手机看了眼:我该回去剧组了,谢谢你,下次再请你吃饭。
她匆匆离开,留下两只漂着玫瑰花瓣的茶杯。
闻雨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这是一家充满复古风味的咖啡馆,来往的服务生都做英国仆人跟女仆打扮,在他身后是一只布谷鸟挂钟,与其说是钟,倒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
一座木雕的小戏院,女主演,男主演,等等木制人偶,静悄悄的立在戏院外,似乎在等待时钟对准十二点,还有三秒钟,三
闻雨叹了口气。
二
闻雨将手伸向面前的茶杯。
一
闻雨的手指碰触到了茶杯边上的杯把。
时间到,叮当!
布谷钟发出欢快的乐声,原先静止不动的木制人偶,仿佛伴随着乐声活了过来,旋转着起舞着。
叮当!伸出去的手指不但没有拿起茶杯,反而将它顺着桌面推了出去,茶杯落地,碎成几片。
闻雨上身扑在桌上,脸颊朝下,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一个端着牛排的服务生敲了敲门,喊了几句先生,然后小心的将门推开一条fèng,随即发出一声惊叫,冲进来道:先生你怎么了?
闻雨依旧连朝下,趴在桌上没动,右手却一下子握住了桌上的餐刀,在服务生靠近的一刹那,刀子抵在了对方的喉咙前。
抱歉。片刻之后,闻雨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条件反she。
服务员垂着眼,盯着抵在自己喉咙前的刀子,生怕刺激到他,慢慢露出一个怯弱讨好的笑容:没,没关系
闻雨收回刀,然后从钱包里数了几张钞票给对方,想了想,又加了一张钞票,然后把餐刀放进自己的包里。
可以吗?做完这些事之后,他才礼貌询问对方。
僵硬的拿着钞票,服务员忙不迭的点头。
闻雨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谢谢。
他从服务员身旁走过,就在服务员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服务员立刻浑身紧绷,哆哆嗦嗦的转过头:请,请问!
《戏院魅影》。闻雨细嚼慢咽似的,将这四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然后缓缓问他,这部片子现在上映了没有?
《戏院魅影》的拍摄进度已经过半了。
陈双鹤所扮演的男主在神秘魅影的指导跟帮助下,实力突飞猛进,恰逢台柱因意外受伤不能登台,他取代台柱登台演出,然后一pào而红。
接下来要演的是,接受完万人的掌声之后,陆云鹤兴冲冲的回到戏院,想要将自己的成功与喜悦分享给另外一个人。
a!
老师!房门猛然被人推开,陈双鹤伴着几片风雪从外面冲进来,嘴里呼出一口一口白气,一身单衣却像感觉不到冷,兀自兴奋的喊着,老师,你看了我今天演的戏吗?老师,你在吗?老师,老师!
听见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同时亮起的,还有一盏灯笼。
夜太黑,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看见一只手在灯笼旁,朝他轻柔妩媚的勾了勾:过来。
陈双鹤像只纯洁无知的白色羊羔,朝对方走了过去。
还未走到对方面前,一只手就蛇一样从黑暗中窜出来,卷住他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黑暗中,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他。
你做得很好。宁宁松开手,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柔qíng蜜意,非常好。
她的动作与声音安抚住了陈双鹤,原本紧张的表qíng渐渐开始放松。
我都看见了,那些蠢货一个个臣服在你的脚下。宁宁笑道,声音里带着讽刺与得意,手指如同撩拨宠物般,撩拨着陈双鹤的下巴,我的弟子,我的替身。
陈双鹤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表qíng。
但此刻的宁宁已经完全沉溺在自我当中,对他的受伤视而不见,一只手提着灯笼,另外一只手按着自己脸上的面具,愈加讥讽的大笑道:我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听见我,但现在有你,你是我的替身,你可以代替我歌,代替我演,人们通过你,看见的是我!臣服的是我!哈哈哈!
笑声一顿,她缓缓回头看着陈双鹤:抬起头来。
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灯笼递了过去。
陈双鹤没有抬头,灯笼照亮了滑至他下巴的一滴泪水,晶莹莹泛着光。
怎么哭了?宁宁愣了愣,然后硬邦邦的问。
陈双鹤迅速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去,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我教你唱戏,也不全是为了这个。低垂的视线里,一双脚慢慢走到他面前,然后一双手轻轻环抱着他,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在他耳边温柔道,他们的目光都是一时的浮华虚妄,只有你的目光能把我从一个不存在的魅影,变成一个存在的人,所以
陈双鹤慢慢抬头看着她。
宁宁在黑暗中对他笑道:看着我,为我而唱吧。
陈双鹤如同被蛊惑般看着她,半晌之后,张开嘴,如同笼子里的金丝雀,为主人歌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著湖山石边
唱至一半,一个长发女人从陈双鹤身后坠落,长发海藻似的在空中飞舞。
宁宁与她四目相接。
然后,咚的一声。
重物坠地的声音。
第163章 面具人的爱人
从楼上掉下来的人,是剧组的化妆师。
救护车还在来的路上,陈导正在跟人打电话。
宁宁听见他在电话里声称:一点小意外。
才不是什么意外。宁宁抱着胳膊,压低声音对陈双鹤说,你也看见了吧?
嗯。陈双鹤的脸色很不好看。
两个人齐齐朝阁楼上看去。
化妆师是从阁楼上掉下来的,因为身边没有别人,所以被陈导定xing为一场意外事故。
但他们两个都看见了,在化妆师掉下来的时候,阁楼上闪过一个人影。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两人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的面具一张兔子面具。
我问了其他人。陈双鹤瞥了一眼四周的人来人往,除了我们以外,其他人都说没看见,包括当时就在现场的人。
别人看不见,只有他们两个能看见的人
对方的身份便呼之yù出了。
面具人宁宁喃喃道。
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工作人员,对宁宁说:宁小姐,外面有个人找你,说是你认识的人,叫闻雨。
他来得正好,宁宁刚好也有事要找他。
闻雨让工作人员先带闻雨去休息室,又跟陈导说了声,然后过去找他。
敲了敲门:闻雨,我来了。
进来。
开门的一瞬间,一只手忽然从对面伸了出来。
宁宁被他一把拉进门内,然后房门砰一声关上,还上了锁。
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闻雨,而是另外一个男人,估摸着宁宁这个时候已经张嘴喊救命了,也就是闻雨,所以她才皱了皱眉,问:你怎么了?
抱歉。闻雨回过头来,带着歉意的说,条件反she。
这算什么条件反she?宁宁无语的看着他,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他看着她,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从她的眉毛看到鼻子,从她的鼻子看到她脸颊上的痣,再从她脸颊上的痣看向她的嘴唇,一点一点辨认出她,确定她的身份,然后才松了口气,伸手抱住她。
宁宁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懵,半天才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可你刚刚看我的眼神让人感觉有点毛毛的。宁宁半真半假的笑道,感觉像几十年没见过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