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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受了这个提议,与她面对面坐着。她取过那几张偷拍照,查看自己穿的裙子,“看起来是我们去的第叁天中午被拍的。你还有印象吗?当时有什么不对劲?”
    韩秋肃用手托住下巴,回忆许久,“当时人很多,大多都是游客……”
    “你一直有观察四周的习惯,即使现在不带武器,你的习惯依旧没变。”
    “是,我会习惯地看周遭环境,但那天……我没有印象。”
    她看回照片,“不是近距离拍的,对吗?”
    “有可能,你哥身边有技术人员,帮我查是什么镜头。”
    “嗯,罗安告诉我顾宸已经在派人细查。”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韩秋肃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从泊都吗?”
    祝笛澜愈发困惑,“这些年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几乎没有回过泊都,怎么会呢?”
    韩秋肃靠在她的化妆台上,沉默不语。
    “你在泊都的对家很多吗?记恨你到现在?”
    “我招人记恨是自然的,不必与人结仇,依旧很多人要我死。”他嘲讽地扯嘴角,“若不是今天信过罗安,我头一个只能怀疑凌顾宸。”
    她愁眉不展,漫无目的地翻着手里的照片,“其他人呢?顾宸也有很多对家……你对泊都的情况掌握多少?”
    “我与刘刈还有联系,他告诉我泊都的圈子里在传我的死讯。我确实很多年没出现,虽然没有目击或是尸体,大概能坐实一部分人的猜想。”
    “刘刈完全为你工作吗?这些年他在做什么?”
    “他是自由的,我救过他的命,所以他愿意帮我。”
    “你还能与他接洽吗?要不要我帮忙?”
    “与刘刈的联系交给我一个人就好,你不要接触他。”
    祝笛澜怔了怔,愧疚地低头,“他恨不得杀了我……还有石南的事,我……我向来没机会解释,也不应该……”
    过去的腥风血雨把他们两个人硬生生纠葛在一起。韩秋肃也记得以前,自己对她的爱与恨复杂地虬结。她心狠手辣,为了自保杀死他的生死之交,同时也愿意顶着压力为他保住羽翼。
    他们的过去如此复杂,走到今天这心平气和的一步实属不易。
    大概是他用这无法挽回的身体残疾换来的。
    她没有在奢求安慰,他也只是淡淡地一笔带过,“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与我就不用再算了,我们之间根本算不清。”
    她朝他伸出手,他下意识地握住,回到她身边。
    “我知道他恨我,我不会让你为难。我尽可能帮你。”
    他吻吻她的手,“不用,你照顾好自己。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你,即使我不像以前那样……”
    “别这样说。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这件事太奇怪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你还能找谁帮你?何征铭何征闻兄弟?”
    “嗯,我得秘密地查。泊都流传我的死讯是我想要看到的,大摇大摆地回去追寻无异于自我暴露,太不明智……”
    “那这样,我们先休息,你今天很累了。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差不多顾宸会查到些信息了,我们再商量,怎么样?”
    韩秋肃轻轻抱抱她,动作很温柔,语气却透着可怕的强势,“笛澜,你不用劝我。我在你身边多一天,你受到的威胁都会翻倍。我尽早走……”
    “秋肃!”
    “听我说,苏逸和罗安在这里足够保障你的安全,一直到有更确切的消息……”
    “你别说了,”她钻进他怀里,两只手紧紧箍住他的后背,“如果是以前,以前你……”她的手触到他右臂的伤,“我会让你走的,我不会拦你……”
    “我不害怕,我只担心你。今晚的惊险程度在我的人生中排不上号,但只要一想到你的境遇,我就不可能原谅我自己。”
    “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如果他车上没有放枪呢?”
    “没有如果。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黑道上的事本来就是赌博。我不是要一直等你拯救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的唇贴上他的脸颊,身体也与他紧密地贴着,怕一松手他便走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父亲是恶魔,哥哥和丈夫都做嗜血生意。我和你是一类人。今晚你救了我,我也帮助你,所以我们才能脱险,难道不是吗?”
    “今晚是幸运,我不能依赖幸运。我不能把你的安全放在侥幸上。”
    她深深地看进他的眼里,他的目光温柔,却有不容分说的坚定。那种为她赴死的勇气让她难过。
    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哽咽着让自己镇静下来。他安慰地拍她的后背。
    “秋肃,说我不爱你,只是骗我自己……”她艰难地说着话,“我做出了选择,你当然来去自由。可是,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
    这两年来,他第一次从她这里听到关于爱的回应,不论她是不是真心,他都觉得足够了。可偏偏是现在……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抱着她,没有回答。
    她努力平静,双手用力抱着他。过了许久,见他没有推开,她才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他没有表情,眼里是复杂的情绪。
    她温柔地笑笑,主动地吻住他的唇,“你为我做的事,我都记得,我一样会为你做。不要把我推开,这件事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你在瑞士的自由,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太可惜了。”
    “不过是身边塞几个保镖,我在泊都就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他还想劝,她愈加亲热,用温柔的吻堵住他的话。
    他们的唇齿交缠,她的肌肤贴在他身上,落下的发丝轻轻撩拨他。
    “答应我,好不好?不要走。”她魅惑的眼神连着迷人的音调,他对此没有招架之力,也不想推脱,点点头。
    她放心了,岔开双腿,坐到他身上,继续吻他。从一整夜的惊恐中恢复过来,他们像是要去掉身体里的毒素,做一场温柔的爱显然是很好的选择。
    她引诱他,又怕他没有兴致,小心翼翼地问,“想做吗?”
    韩秋肃笑了笑,把她抱起来,轻放在床上。她的腿缠住他的腰,身体与他缠结着。她翻过身,坐在他身上,不让他受伤的手臂强撑。
    她解开浴袍,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上。她的身体曲线随着腰肢舞动,像诱人的樱桃。
    她搂着他的脖子,下身轻柔地与他贴合。这身体交融格外轻柔,每一个吻都认真缓慢。
    情感的温热让她的害怕慢慢褪去,他也沉溺于她细腻如绸缎的肌肤。她主动地用湿润的阴唇缓缓含住那直立的肉棒。
    她纤细的腰肢有节奏地扭动,娇喘就在他耳边。
    他的手欣赏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不是急于泄欲的性爱,他们像在互相安抚对方的恐惧。
    过程让她觉得很舒服,高潮也温柔又热烈,好似沐浴在温热的流水中。
    这一夜的高度紧张让她很疲倦,松懈下来以后很快就有困意。她慵懒地靠在他身上,高潮以后瞬间累得已然睁不开眼。
    韩秋肃接过这主导权,扶住她的身体,把她轻柔放到床上。
    他用纸巾擦擦他们缠绵在一起的下身流出的液体。
    她的身体美妙得不真实,他心情也好了许多。俯下身留恋地吻她的大腿内侧,一直到小腿,亲吻每一寸肌肤,怎么都不够似的。
    祝笛澜被逗得很开心,由着他玩,自己侧过身,累得像是被人抓了一把,昏睡过去。
    韩秋肃躺到她身边,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搂过来,身体靠进他怀里。
    他抱着她,眼睛在这黑暗中直直盯着天花板。他的身体需要休息,大脑却被纷繁的思绪和感受困扰。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看到的场景那么真实,他却那么无力。
    这个被称为家的别墅,成了一片废墟,在他身体里熊熊燃烧……
    他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方才那梦似乎很可怕,睁眼却记不清具体的细节。
    他动动左手,发现祝笛澜依旧缩在他的臂弯里,她睡得很香。他活动活动右手,封闭的效果还残存着,疼痛没有严重影响他的行动力。
    从梦魇中逐渐复苏,脑海中的思绪清晰起来。
    他侧过身,扶住身边的她,轻轻推她,让她独自睡到床的另一侧。
    他半坐起身,右手还握着她的手腕,看了她许久。她洗净妆容之后有种质朴的单纯,虽然他知道她完全不是这种人。
    他被她这无辜又美丽的表象骗过许多次,甚至被逼到过发怒,甚至想要伤害她。
    她是多精明又狡猾的女人,把手里的每个男人都玩得死去活来,还没有任何愧疚。这是韩秋肃身边每个人对他说的话,他们劝他离她远些,她是可怕的女人。
    他知道这一点,而他也只是见过了她的脆弱,她那从不与外人展现的一面。
    他没办法离开她。但有些事,总是该去做。
    他俯下身,想要最后吻吻她的唇。离别的吻总是该热烈些才对。可他怕把她惊醒,她知道了一定不愿意,她已经劝了他一晚。
    他着迷地看她,想起过往这么多年的回忆。他们之间,爱得过于深刻与痛苦,相爱又互相威胁。直到她最后离开,最后不选择他。
    他心里酸楚,又为曾经的甜蜜而高兴。嘴角有一抹笑意。
    他这独狼的一生是那么孤寂,不论她站在哪个立场,都是他的红颜知己。这让他觉得很欣慰,倒也无憾。
    因而他只是贴贴她的唇,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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