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忽悠了顾二三和她一起进日沉阁偷东西,毕竟有顾二三开路,日沉阁的结界就是个摆设,等到顾二公子看到上邪像活土匪一样搜刮日沉阁里的宝物时,心里一懵:为啥我要带着外人来打劫自家的东西?
上邪可不管旁的,扫荡完一楼便直奔二楼,谁知道刚一上二楼就看到一袭白衣手持书卷端坐在木案前,似乎已等候多时。
上邪:“……”
麻蛋的,现在溜还来得及吗?
顾轻冷淡开口,“日沉阁中有天罗地网,你跑得再快,只要我一个口诀,你便是瓮中之鳖。”
红衣破罐破摔地走上前,把脚往木案上一踩,冷笑道:“太上好手段,我以前还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卑鄙……”
砰的一声,顾轻一把抓住上邪的手腕,使劲一拉,将人放倒在木案上,欺身压住,死死禁锢住她的两只手,梨花香缠绕在彼此的鼻息。
随后上来的顾二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白衣将红衣压在桌上,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蹭,只差一指的距离便亲上了。
没想到他哥居然这么主动!!
“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上邪嘴角抽搐地瞪了一眼撒丫子狂奔的某人,没看见就没看见吧,你说得那么激动干嘛?
然后狠狠地瞪向顾轻,“起来!”
顾轻依旧死死地压住她,深深望进她的眼里,“为什么非要得到神木?”
“我乐意,你管得着!”
“为了给那个伞灵重塑肉身,不,应该说是给穷奇重塑肉身。”
上邪眸子一眯,“你知道?”
恰巧木案上的书卷掉落在地上,那上面描绘的图正是祸世伞,上邪心下了然。
顾轻拧眉,“是你解开了死生之海的封印?”
上邪不语。
顾轻:“你明明知道那把伞是怎样的邪物,反而与一群上古魔兽混迹在一起……”
上邪挑眉,“你觉得是我故意放出他们的?”
这次换做顾轻不语。
上邪笑了,眸子冷极了,“顾轻,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是邪物又如何,它能为我所用、听命与我,在我手中未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别忘了,弑天之战之所以能这么快结束,靠的是祸世伞!”
“但若要众仙家知道你手里握着的是那样一把邪物……”
“邪物?凭借那邪物我才保住一条命!你们口口声声都在骂,不是邪物就是废物,凡是不遵从的便皆是异端怪类,我若是能约束他们,你们也容不下吗?又或许在你眼中,我也是异端怪类,人人当得而诛之的妖邪?”
“上邪!你若执意要走这条路,便会是下一个诸天仙界讨伐的对象。”
“呵,是吗?你觉得我怕吗?我若死不悔改,太上想如何?一剑杀我吗?”
噹的一声,去而复返的顾二三被两人的吵架声吓得绊倒在台阶上,尴尬地迎上两人看过来的目光,“那个……哥,老仙尊让你去试穿喜服,商议成亲的日子。”
上邪趁顾轻不注意,一掌打在他肩上,起身离开,冷笑道:“看来顾仙君忙得很,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与尊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顾轻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一口闷气呼不出,大拳紧握,对顾二三厉色道:“回禀仙尊,一切照他的意思办就好,不必再来问我。”
红衣脚步一顿,还是毅然走出了日沉阁。
……
仙界最近鸡飞狗跳,闹腾得十万仙山的仙家一直胆战心惊的。
先说沈神尊,不知因何跑去戊戌宫和新任太上打了一架,顺手轰炸了周围几座仙殿,要说这顾仙君也是厉害,沈神尊虽然有伤未愈,但顾轻隐隐能和他打个平手。
再说鬼帝,突然间抽疯跑去吊打了一顿元城,然后带着冥府鬼兵把十里长的聘礼抬上了九霄云殿,说要求娶一名仙界女子,这女子是谁毋庸置疑。本来一桩极好的婚事,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一群老仙家反对,说以鬼之身娶仙家女子有违天地之常。
北冥冷笑了一声,第二天伙同上邪挨个去各位老仙家殿里拜访了一下,什么狗屁反对都没了。
不过上邪却赞同众仙提议的贬黜叶安禅仙界身份之事,可如此就意味着叶安禅要在天道台上受刑,活生生剔除仙骨,降为凡人之躯。
北冥知道后直闯众神殿,差点当场和她打起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一身鬼火,火苗蹭蹭地要往红衣身上蹿。
穷奇从祸世伞中一溜烟现身,眉头深皱地挡在上邪跟前,与之对立,两人都是鬼身,实力不凡,打起来还真是胜负难料。
“你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是吗?”
上邪蹲在苍生树下正在刨土,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瞪了北冥一眼,吼道:“你以为逆天而行不用受罚吗?起死回生有违天道,安禅今日自请剔去仙骨尚能保住一条命,不然等天罚降下,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北冥身上的鬼火消了,沉思了片刻,“那你呢?”
“啊?我?因果循环,我顶多算个帮凶,但安禅一样,命债这种事情她终究是要还的”,她坏笑地瞧着北冥,“从你在铁围山帮她救活元城,我就知道她注定把一辈子都赔给你。”
北冥目光暗了暗,“你知道?”
“对啊,算出来的!”
红衣信手从乾坤袖里扔出那三枚比大爷还难伺候的铜钱,落在地上刚好又是一副卦象,她眸色一沉,终究未说什么。
北冥看不懂卦象,也没在意,摇头道:“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你知道所有人的命数和结局。”
上邪装傻没说话,总算从树底下刨出了木偶,一脸得意洋洋,她手艺真不错!雕得蛮好看的!
北冥:“那你自己的结局呢?”
上邪一怔,淡淡笑道:“快了,你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我的下场。”
穷奇凑过去,一脸吃屎的表情盯着那个丑不拉几的木偶,险些气得当场厥过去,“手残就直接说,去凡间找个木匠,我闭着眼刻都比你强!”
“滚滚滚,今晚引魂入体,到时候木偶会根据你的样貌自己变幻,刻个人形就行了,那么挑剔干嘛?”
穷奇被她气得七窍生烟,龇牙咧嘴地想咬她。
上邪不理他,笑眯眯地看向北冥,“你要不要?我还有半块木头,给你也刻一个,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北冥瞥了眼那审美畸形到难以言喻的木偶,嘴角一抽,摆出冰山脸严词拒绝道:“不用了,做鬼挺好的。”
“真的?”
“真的!不用!!”
“没劲,我还说给你一块做了,挨天雷也赶到一块,省了劈两回。”
北冥和穷奇齐齐拧眉,异口同声道:“什么天雷?”
上邪眨了眨眼,无辜道:“你们以为我干这种逆天的事情,不用挨天雷吗?”
特么的,她也是个人好不好!立足三界之中,有血有肉的人!!
她一脚踹向穷奇,气道:“都是因为你,有了人身之后自己慢慢适应,老子去凡间找个空旷的地方挨天雷去。”
穷奇挠了挠鼻子,有些心虚道:“会劈死吗?”
“你觉得呢?”
“那真遗憾!”
“……”
总有贱人想害她,总有人渣盼着她死!
终究怕逆天之法会引来天雷,直接把众神殿劈了,上邪偷摸带着穷奇溜出了众神殿,跑去了凡间,还拐带了北冥为她护法,选了人间一处平野开始了自己的作死大业!
午夜子时是阴气最重之时,引魂入体的良机,当上邪的运气向来极佳,施法到一半,天空就阴云密布,雷霆大作。
北冥一袭黑衣被狂风卷起飘浮,皱眉道:“你救回元城时,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废话,又不是我一意孤行要救活的,报应有九成不在我身上,所以说你日后好好护着安禅,小心她被天道盯上,而且……”
她抬头看了眼天,瞬间爆了粗口,“我靠,不就做了肉身嘛?是逮着个机会非把我往死里整吗?”
北冥扫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可能是你人品不好。”
“……”
她这么多年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施法到最后上邪已是满头大汗,天雷的威压可不是吹的,五脏六腑都被挤成一团,她朝穷奇伸出手,咬牙道:“封印袋里面的心给我。”
穷奇的魂魄已渐渐和木偶融合,原来巴掌大的木偶渐渐长成一名俊美的男子。
他一愣,眼中闪过凶光,嗤鼻笑道:“你还真是不笨,若是这时夺回心,我肯定无力还手……”
是他大意了,竟然真的相信这个人!
上邪翻了白眼,“特么的,给我!”
眼瞅着穷奇的魂魄要暴动,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似乎生气了。
上邪气得差点吐血,“施法之前你答应我什么来着,信我!你答应了!我说过你可以信我,永远都可以!”
穷奇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抛出了封印袋。
若是她也骗他,就算同归于尽,他也绝不会放过她。
上邪一把接过封印袋,打开后一颗鲜活的心脏飞出,她顿时心口疼得浑身僵住了,封起来的时候真没什么感觉,但如今……顾轻要成亲了。
她喜欢的人,那个天上人间最清贵的人终究是与旁人白头偕老。
穷奇看她的状态不对,皱眉道:“你哭什么?”
上邪抹了把泪,笑得没心没肺,“哈哈哈哈,庆祝你终于得偿所愿。”
说着,以神力将心置于木偶体中。
旁观的北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出声。
木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具真正有心跳脉搏的血肉之躯,与魂体的穷奇生得别无二致。
与此同时,一道天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中上邪,红衣与雷霆阵中被压得匍匐在地,五指深深扣进土里,低低道了声。
“顾轻……”
自从之后再思你,无悲亦无喜。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