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岑低下头:“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一个人,谁都靠不住,不道歉还能怎么办?那么多可怜人排着队等募捐,我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
他低着头,发丝自然垂落,人们渴慕强大的人,但也会怜惜弱小的人,他的一滴泪落在手背上,男人抿住了唇。
“如果你没签合同还好……”男人声音有些嘶哑,“没签合同还有余地,签了,就是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云青岑抬起头来,他的眼眶和鼻头都有些泛红,双手的手指纠葛在一起,他点点头,认命一样说:“我会去道歉的……”
男人:“合同呢?拿出来我给你看看,说不定还有转机。”
云青岑迷茫的看着他,他咬着下唇:“我知道你也没有办法,你也是拿工资办事,你掺和进来要是没了工作怎么办?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男人抹了把自己的头发:“你就是太单纯,别总把自己关在家里,多看看新闻,你把合同拿出来。”
原身对合同并不重视,总是随手扔,云青岑按照记忆翻了好几个柜子,才终于合同找出来。
一叠合同,但原身根本没仔细看过,他对这种公式化文字天生就不敏感,哪怕他看了,也分辨不出文字里的陷阱。
男人脱了外套坐到旁边单独的沙发上,一页页的翻起来。
在男人翻看合同的时候,云青岑去给男人倒了一杯白水,兑了一半的冷水和热水,水温正好合适,云青岑用手背试了试水温,然后才端到男人面前。
他双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小学生。
男人看了足有一个小时,期间还给律师朋友打了电话,问了对方一些细节。
等他放下合同,再次看向云青岑的时候,看过去的第一眼他就看进了云青岑的眼睛里。
云青岑的眼瞳比普通人的浅,他眼中有敛敛水光,温柔又惴惴不安。
男人:“我看过了,合同没什么破绽。”
云青岑的眼里忽然溢出泪水,他伸出手,胡乱的擦拭眼泪,脆弱的像是个易碎的洋娃娃,大概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都没有他这么脆弱。
男人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同性哭,一个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男人哭鼻子,就是再可怜,也不值得同情,可是他现在看着云青岑,一句奚落的话都说不出口,反而怨恨起来让对方哭成这样的人。
一个孤独的青年,把自己锁在房子里,画地为牢,被人骗,被人欺负,却没有人能为他做主,他连发声渠道都没有。
这个世界,有钱就可以颠倒黑白,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而穷人,没有社会地位的人,却连说一声自己委屈,都要被捂住嘴。
男人站起来,他的眼底有了怒火:“你别担心,我就不信,真的没有办法。”
云青岑忽然说:“保密合同……我没有签……”
男人瞪大眼睛:“真的?”
云青岑点点头:“我那个时候很忙,跟他们说我要晚点寄,然后他们催了我几次,我当时……不太敢出门,就拖到了现在。”
男人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来:“那就好!”
男人说:“你不用把真相全部说出来,留点余地,你手里有标注了时间的demo吗?”
云青岑:“有的,但是我不懂,这个有用吗?”
他的原身是个天才,一个神人,自己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就能完成作曲和编曲以及歌词,即便是demo也已经非常完整,接近成曲了。
男人说:“你把文件发给我,我找人去弄,你别发声,现在你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云青岑急道:“不行,这是我的事,你帮了我你怎么办?风险我自己承担,我不能把你也拉下水。”
男人看着云青岑那为他忧愁焦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自己被云青岑放在心里的满足感。
他不自觉的放轻了语气:“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肯定是场持久战,苏铭人气高,还有郑少巍给他保驾护航,郑少巍你知道吧?郑氏集团的太子爷,最好的结果是他们不想事情再闹大,跟你协商,补偿你一笔钱,再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云青岑听见郑少巍的名字,抿着唇说:“我知道。”
郑少巍,当年被他耍得团团转,哪怕过去了十年,他也不觉得郑少巍会有什么长进。
男人:“而且你和苏铭长得有点像,以后估计露脸的事你都不能做,网上的键盘侠嘴毒得很。”
男人站起来,他把合同的每一页都拍进了手机里:“我回去再找人问问,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我手机,别自己钻牛角尖。”